“呼……”
迷迷糊糊之中,江骊无意识地呼出了一口气,她缓缓地睁开双眼,眸光触及到床顶纱幔的时候,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眉头都要拧成了一团疙瘩。
还是这个场景!
白色纱帐层层叠叠,上面以银线绣着海棠花,雕花棱木窗半开着,地上铺着软红地毯……这本该出现在电视剧里的场景,却清晰无比地映在了江骊的瞳孔里。
江骊抬手使劲揉了揉眼睛,眼前依旧是这古色古香的寝殿!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过矮桌上的铜镜,眼神带了一丝期待的朝镜子里看去。
铜镜里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容颜清丽,五官精致好看,一双桃花眸细长潋滟,微微眯起的时候,眼尾略微上挑,眼角如同生了无数桃花,唇色却是有些苍白,呈现出一抹病态。
江骊瞳孔逐渐扩大,这张脸……也不是她的。
就在江骊恍神的时候,脚步声在耳边响了起来,她微微抬起眼眸,看向了门外。
一位模样清秀的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丫鬟哭得双眼肿得根核桃似的,瞧见江骊的时候,眼眶又红了起来:“姑娘,药熬好了,已经不烫了,奴婢喂您喝吧。”
“喝了药,您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这是江骊的贴身丫鬟小兰。
看到这姑娘,那一大段陌生的记忆,瞬间涌入江骊的脑海,如同潮水般覆盖而来。
还在昨日的时候,江骊陪着闺蜜同伯母去五台山拜佛,见闺蜜求姻缘,她一时心血来潮也跟着求了根签。
也是想问一问姻缘。
只是和尚解的签文,极为胡扯!
竟然说她七日内必定嫁出去。
这让江骊觉得可笑不已,上学的时候,闺蜜收情书收到手软,而她呢,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见了男生就会脸红,签文说她七日之内必定嫁人?
就是相亲也没有这么神速。
她不屑一顾,随手就将签文扔了出去,可闺蜜好奇心重,想看看签文是如何说的。
两个人打打闹闹之间,江骊不知道被谁推搡了一把,一头栽倒在菩萨脚下,把她撞得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一股痛意袭来,她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等江骊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躺在了这张雕花床上。
“姑娘,您怎么苦命啊,咱们才到这京城不久,您就出了这样的事,还不如在寨子里呢……”
小兰舀了一勺汤药,轻轻地吹了一口,便递到了江骊唇边,她抬起头看向江骊的时候,脸上都是泪痕,眼眶里更是蓄满了泪水。
瞧见小兰又有掉眼泪的迹象,江骊唇角抽搐了一下,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三分钟,嘴里却是柔声哄道:“别难过了,我除了什么都不记得之外,不是还好好的吗,别难过了啊……”
这么安慰着,江骊唇边溢出了一道轻薄的叹息声。
她这个当事人被撞得头破血流,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这一连串打击都没能让她哭,这丫头倒好,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承受能力忒弱了些。
先前江骊醒过来的时候,看着一屋子陌生的面孔,谁都不认识,大夫把了把脉,便说是撞到脑子失忆了,然后开了几贴药就完事了。
随后屋里的人都走了,这个叫小兰的丫头,便凑到她跟前,眨着那乌溜溜的眼眸,笑眯眯地说:“姑娘,你这次装得也太真了吧,奴婢差点就相信了!”
“姑娘以前闯了祸事的时候,就会装病,虽然夫人知道您是装的,但还是不忍心罚您。”
小兰喋喋不休地说着,而江骊却是如遭雷劈,整个人都愣住了,清澈的眼眸里满是茫然之色,问了句:“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啊?”小兰吓了一大跳,以为江骊装得太入神了:“姑娘,侯爷和夫人都已经出去了,您就不要和奴婢开这种玩笑了。”
“什么侯爷和夫人?这里到底是哪里?在横店拍戏?”江骊依旧茫然地看着小兰,她整个人都已经懵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不过是一头栽倒在菩萨脚下,就这样还能发生穿越这等诡异事不成?
听到这话,小兰立刻就懵了,一连问了江骊好几个问题,才确定江骊真是一头撞失忆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小兰急得顿时就哭了起来,眼泪如同决了堤一般,止都止不住:“我的姑娘啊,你真是太可怜了,不过是被咱家门槛绊倒了,怎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别别别,我求你了,你别哭,别哭。”江骊生怕小兰又把更多的人给哭来了,连忙去安慰她,许久才安慰好。
看着小兰那红肿的眼眸,江骊就忍不住叹气。
她抬手抚摸着小兰的眉眼,抿唇道:“小兰,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想起来。”
小兰再度抽噎了起来,嗓音沙哑地开口:“姑娘姓江,单名一个骊字……”
这具身体也是叫江骊,是大燕王朝赫赫有名的女土匪,老爹江澈是黑风寨的寨主,母亲郑氏是寨主夫人,夫妻俩膝下唯有江骊一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
两个月前,江骊带着小兰在山脚下泛舟游湖,却遇到一场刺杀,而刺杀的对象正是当今圣上,江骊素来仗义,在不知道对方身份是情况下,便将圣上给救了下来。
一直以来,大空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朝廷每年都会派兵前来镇压,但最后都是损兵折将,惨败而归,所以这些年黑风寨占山为王,势力逐渐壮大。
圣上干脆趁着此次机会,下旨招安,封寨主江澈为南靖侯,赐良田千顷,黄金万两,更赐了一座侯府大宅,命江澈迁到京城来。
三天前是南靖侯府乔迁的大好日子。
虽然这位侯爷的出身难登大雅之堂,但女儿江骊怎么说也是皇上的救命恩人,黑风寨的全部势力也归于朝廷,朝臣们说什么都应该给江家一个面子的。
可那天南靖侯府席开五十桌,却无一人来道贺,只有圣上差内侍送来的一份贺礼。
原因在于江澈在下朝的时候,同朝臣们说,希望能在乔迁宴会上把儿子和女儿的婚事定下来,毕竟姑娘家到了及笄的时候,就是要定亲嫁人的。
自古战功赫赫者方才可封官立爵,然而江澈与国之社稷并未有任何功劳,仅仅是带着黑风寨归顺朝廷,便得到了这南靖侯的尊荣,世袭罔替。
如今这盛世京城的繁华之下,埋藏着的是一条条热血忠魂,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功勋世族,江澈想凭借这白白得来的尊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文武百官皆嗤之以鼻,把‘南靖侯府’这四个字,当成了一个笑柄!
而这京城世家里的公子,皆是出自名门,容貌无双,气质斐然,他们会愿意娶一个女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