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忌越想越奇怪。
齐王乃谦谦君子,并一直都很重用邹忌,邹忌深得齐王厚爱,可为何齐王突然向邹忌提出“三日为期”的条件。
邹忌觉得哪里不太对,突然脑海里漂出了淳于髡的名字。
齐国有没有得道的人喜欢谈论政事,邹忌已经成为相国这个事情,淳于髡最为轻视。
他抬头望着天,此时天色已晚,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此时不禁有些别样的韵味。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雾霭氤氲,暮云叆叇,那便是我站在窗口看到的黄昏。”
白夜绝冷冷的话语随着空气响在邹忌耳边,虽然依旧冷淡,可对邹忌来说,却是莫大的安慰。
“我已经无暇欣赏黄昏,怕是近黄昏了。”邹忌无奈的挑眉。
白夜绝已经猜到邹忌在朝廷上被人排挤,也毫无一句废话地问:“给了几日时间?”
“三日……”
邹忌一出口,白夜绝也没有想到,不自觉的身子也往前晃了晃。
“看来,这是一场赌局。”
白夜绝眼神悄然黯淡,此次案情,并非胜券在握,只是一场赌局,赌得便是说书人还能否再次出场,或者说,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场。
邹忌无奈的望着天,无意间望见了站在皇宫的宫顶上的韩雪儿。
韩雪儿的眼神里有着复杂的情绪,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韩雪儿用轻功,单脚点地,雪白的剑锋在剑鞘里有些突兀,似乎是被昨日的雨水淋湿了。
实则是由于昨日的一只调皮的小团子咬的。
“告诉你一个消息,最嫉妒你丞相地位的那个人,他要带领七十二个人,准备约在冷宫,和你辩论。”
韩雪儿的消息似乎是站在宫顶上所听到的,要怪只能怪隔墙有耳,淳于髡太轻敌了。
“谢啦。”邹忌心里的石头仿佛突然被粉碎,表现出久违的一身轻松,然后便去了冷宫的方向。
韩雪儿一脸疑惑的望着邹忌的背影,心想他不像是特立独行的人呀。
一直以来,邹忌都很乐观,怎会如此高冷的离开呢?
难道是被白夜绝传染了?
“他终于可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了。”白夜绝嘴角上扬。
韩雪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邹忌本是乐观开朗之人,这个案子让他紧绷了那么久,突然有个快乐源泉出现了。
“嘣”
邹忌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放松了。
白夜绝微微摇摇头,一阵风吹过他的发梢,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去了藏书阁。
冷宫萧瑟。
阳光慢慢穿过窗凌,投射在清冷的殿里,一个素衣的女子,独坐桌旁,桌上依旧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她看着游弋的光线,轻轻的皱了下眉头,对着油灯。
“夫”一声,吹了一口气。
油灯灭了,袅袅的烟,缓缓上升,宛如不死的魂,望着油灯,出了会儿神。
“陆王后。”
说这话的是梦梦,她拿着糕点,跑向了那名深处冷宫的女子。
“梦梦,我已经不是王后了。”
这位被打入冷宫的女子名叫陆婉婉,听到有人叫她陆贵人时,她的神情兴奋中又带着一丝凄凉。
梦梦把糕点放下,她握紧陆婉婉的手。
“我说是就是,来,尝尝我做的桂花糕。”
随后,便是随意的闲聊,梦梦是个单纯的女子,对人很少有防备心,她便和陆婉婉聊了很多家常。
突然,她们听到了一声“pia”,似乎是木棍落地的声音。
陆婉婉和梦梦藏在草丛里,观其所变。
她们看到了七十几个人拿着木棍,气势宏伟,队形壮阔,几个壮汉身强体壮。而另一侧,却是缓缓而来的邹忌。
“夫…夫君?”梦梦捂住嘴,小声说道。
“淳于髡没有得志,便嫉妒邹忌丞相,也许是在此,想要扳回一局吧。”
陆婉婉小声解释道。
看着淳于髡他们表现的很傲慢,而邹忌表现的很卑微,梦梦不免有些担心。
陆婉婉看出了梦梦的小心思,便对梦梦悄悄说:“邹忌丞相乃是扮猪吃老虎的对策,梦梦不要太担心了。”
梦梦点点头。
当然相信自己的夫君。
一直以来都相信。
梦梦的心里一直坚信,邹忌是最美的夫君,也是最有智慧的夫君。
那七十二人似乎对邹忌的到来有些诧异,但硕大的王宫当然也有藏不住的消息。
淳于髡身着华丽,一脸傲气,对邹忌冷嘲热讽:“白狐狸的毛皮做的衣服,补上坏洋皮,怎么样?”
邹忌并不吃这一套,只见他神情愉悦,却又不敢在七十二人面前表现出半点傲慢,带着敬语答:“尊敬的说,不敢这样把东西弄坏。”
淳于髡心想:这个老狐狸,心思太过于狡猾,如此问不出结果,还有伤大雅,不如谈及国家,不给他反驳的机会。
“国内刚强,而对外圆滑,怎么样?”
邹忌作揖,恭恭敬敬的回答:“在内谨慎,而不给外人机会。”
淳于髡心里有些佩服,但带领七十二个兄弟,若是羞辱不成,岂不是很没面子?便又问:三个人共同养一个羊,羊没有吃饱,人也不能歇息,怎么样?
”
邹忌当时心想:事不过三,这若是过了三,当然要更加谨慎。
那必须从民风出发。
“减少税吏,减少官员,这样才能不使民困扰。”
淳于髡等都对邹忌心存一丝敬意,七十二个兄弟又人称赞了邹忌多次,说邹忌三个都知道,而且都对答响亮适合。
淳于髡也没有什么说的了,既然面子上过不去,就跑为上计吧。
邹忌高傲的看着淳于髡,淳于髡等人卑微的转身离去了。
这算是打了一场没有死亡和牺牲的胜仗,可是,为什么胜利,不是因为自己太强大,只是因为对方不足以赢过自己。
强大的敌人应是这个案子。
青楼,花颜,书生,温有良,说书人……
为什么一到说书人这里线索就断了?
难道之前所做的都是错的吗,说书人和书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不能守株待兔了,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找到说书人的行踪。
邹忌深思熟虑,心中查案之事却被一声温柔的“夫君”而打破。
梦梦不同于寻常百姓人家女子,她落落大方,却并不得体,也非遵从三从四德,她是一个单纯又奇特的女子,也正是这一点,吸引了邹忌。不过,她更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会把家里打理的非常好,喜爱做好吃的给夫君,邹忌心目中的贤妻良母。
梦梦抱住邹忌,如同孩子抱住爸爸一般。
邹忌心头一暖,又赶紧环顾周围。
“你这样被抓走了该如何?”
梦梦一脸不在乎的说:“没关系,夫君会来救我。”
藏书阁里,白夜绝一本本的翻阅。
不能守株待兔,要找到说书人的行踪。
邹忌和白夜绝都是同样这样想的,只不过,白夜绝多了实践。
说书人,他的素材,不能只来源于生活实际,那么那些动人心弦的词藻又从何而来。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架上的书在言初的手上一页页滑阅,白夜绝的鼻子向书架靠近,嗅了嗅,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夹杂着雨水的溶解,那一抹酸味有些刺鼻,而它的方向正在藏书阁的角落。
白夜绝两步三步跑过去,那无疑就是说书人的味道,昨夜与韩雪儿交锋,雨水散落指尖,他逃跑,也掩盖不了自己的气息。
他昨夜来过,还翻阅了这本书。
书的作者正是书生。
为何要翻阅这本书,不带走它?
不能是要故意留下罪证吧…!
他翻到第三页,才知道,后面的章节全部被说书人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