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见为净,温笙彻底打消了透透气顺便摸清观察地势的计划,撤回到惠成殿内。
偶然瞥见,殿外墙上整齐挂着一排鎏金灯笼,想必入夜便会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惠成殿内早就掌了香,白玉壁柜用的金雕银琢,好生贵气,殿内上洋洋洒洒百根烟罗花烛,支支香气醉人。
四根通顶朱红旋凤柱,侧房与主室设有墨色案几,端庄典雅。
书架与案几中间隔了一道鸳鸯刺绣画屏,栩栩如生,看不见一点针脚。
仔细瞧了一通宫里的太监和宫娥,洋洋洒洒二十多个人。
脸都认不清,更别提区分出哪个是哪个。
只是众多婢女中,有一个极为独特的。
她既没打扫也不欠安,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什么看。
温笙悄无声息地掂着脚尖走到她身边,示意旁边的宫娥不要提醒做声。
这才发现她居然躲在书架的角落,孜孜不倦地看着一本蛊术录。
温笙轻轻一拍,那婢女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拜倒。
她重重扣头在地:“奴婢死罪,求倾妃娘娘饶恕,奴婢死罪。”
“当值时期开小差,确实是死罪,但念在本宫今日心情难得不错,所以特意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温笙清了清嗓子,装作生气的样子蹙眉道。
婢女吓得跪都跪不稳,瑟瑟发抖道:“无论倾妃娘娘您想知道什么,罪奴桃离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半句假话。”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温笙隐约发觉自己刚刚开口时,这名宫娥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和冷酷。
但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瞬,现如今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让人无法怀疑。
“那好,本宫问你,今天是玄武几年,又是几月几日。”温笙漫不经心的发问,偏头去看书架上的书。
“今日是玄武八年十月十日。”桃离咬字清楚,字字分明。
温笙闻言,双腿一软,差点整个人在平地上晕厥过去。
玄武八年十月十日!
那她离倾妃被处以极刑的玄武九年正月二十日,只剩下不到一百日。
一股悲凉凄怆的衷曲哀怨地在温笙耳边奏响,如丝如缕的百般惆怅笼上心头。
殿外明明是难得一见的明艳秋日,殿内却好像下起滔滔不绝的惊雷巨雨。
这次她全方位,全身心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凉凉。
桃离见其精神不济,急忙喊人前来侍奉。
惠成殿一时间人头攒动,宫娥太监们进进出出。
先是桃离就地为温笙铺好了一垫雪蚕丝鎏金坐垫,又有宫娥急忙打了热水给温笙暖上双手。
桃离细心谨慎地为温笙敲肩捶腿,在离温笙最近的桌几上,还放置着刚刚烹好的热饮和温乎乎的牛骨茶汤,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好了好了,本宫无碍,别忙活了。”温笙又叹了口气,拥有这个身体以后,叹气成为家常便饭。
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太愚钝了,既然生得如此冰肌玉骨,倾国倾城,怎么就不懂得遮掩锋芒,韬光养晦呢。
非要让自己木秀于林,让风雨摧残才心满意足不成。
其实倾妃要是稍微懂得趋利避害一点点,就不会死的那么悲壮,被后世拿来当谈资了。
最让温笙郁郁寡欢的是,也不知道这个倾妃到底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
由于倾妃还没死,也自然不会有史官记录她的生平。
可是不知道倾妃发生过什么,自己根本无法无缝对接,如何演好这场戏?
这样日后宫中宴席,别说是认不全宫中嫔妃,就连见了倾妃家中的兄弟姊妹和至亲的父母都认不出来,迟早会露馅的。
必须尽快想一个办法,彻底熟悉倾妃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