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临歌生怕老人发现自己,往棚子里面缩了又缩,本来就不太牢固的棚子被她挤得‘喀吱’一声。
“谁?谁在哪里?”老人的眼睛似乎不太好,她眯着眼睛使劲看了看,只看见一大堆黑漆漆的东西。
夏临歌见躲不过去,硬着头皮小声道:“老婆婆,我就想借个棚子歇一晚上,明儿一早就走。”
老妇人道:“是个姑娘?打哪儿来?上哪儿去?”
“我来投奔亲戚,可是没找着。”夏临歌撒谎道:“我又冷又饿,见这棚子能避避雨,便想借住一晚上。”
老妇人道:“想来也是有难,你跟我进来吧。”
“啊?婆婆,我可以去你家吗?”夏临歌的眼中泛出光芒。
“进来吧姑娘。”
老妇人家徒四壁,唯一的家具是几个板凳,夏临歌直接坐在地上,那些凳子连老人坐上去都会‘咯咯’作响,她要一坐八成会垮。
“没吃东西吧?”老妇人问道。
夏临歌咽了咽唾沫,弱弱道:“没。”
老人从高处挂着的篮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吃这个。啊,吃。”
夏临歌有些不敢接:“这……这不好意思。”
“吃吧,别的我也没有给你的。”老妇人把硬邦邦的包子塞进夏临歌手里,自己坐到一边编竹篓。
“多谢阿婆。”
夏临歌接过包子,刚吃一半,屋外响起大力的拍门声:“死老太婆,开门!快开门!”
“姑娘你在屋里待着,莫要出来。”老妇人赶紧放下手中的竹条,匆匆忙忙去开门。
“啊?婆婆什么事?”
“无事,村里的大壮。”
夏临歌一听外面的声音就不是来嘘寒问暖的,倒像是讨债的,手中的包子突然就不香了,这老婆婆不会害她吧?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往外看,要是不对劲,就得使出三十六计最后一计。
敲门的是一个大汉,那人好像有点眼熟,不正是今日遇到的那几个砍柴人中的一个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冤家路窄。
“死老太婆,你儿子呢!他去哪里了!”
大汉闯进屋里,一把揪住老妇人的衣领,把她一个地提起来,怒道:“你把他给我找出来!他借了我家的马!我家的马!”
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见到那个大汉如此恼怒,两个人都去拉他的手。
“大壮,你冷静些,放开,快放开,有什么话好好说。”
“好好说?我怎么好好说!我儿子快死了,他快死了!”那个看似跋扈的大汉变得泪眼婆娑,他道:“我儿子要去镇里,他要郎中,他挨不到明个儿了。”
那个叫做大壮的男子用力一推,老妇人被推倒在地上,男人似乎觉得一推不过瘾,还想上去补上几拳。
夏临歌从屋跑出来,双手扶着老妇人,用身子把她护在怀里:“你们有事说事,怎地还打人!”
“你谁?”大壮问道:“哎你不是那个臭肥婆吗?招摇撞骗都骗到这里来了,老子还有事儿,别来这里碍老子的眼。”
女人急道:“白大娘,你莫要怪大壮。大壮家那匹马是我们村里唯一一匹马,他家娃得了风寒,夜里忽然病重,得去镇上找郎中。”
“娃儿病了?可二牛一直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他上哪里去了。”老妇人急得锤地:“我也找不着他。”
女人看看一起来的人道:“这可咋办?白大娘你再好好想想,二牛他会去哪里,你看大壮他平日也没少照顾你们家。”
老妇人道:“我是真不知道,三天前我摔折了腿,他都没回来。”
女人道:“这倒也是,二牛对这个娘可是打紧得很。”
“老子今个儿把话撂在这,要是我娃有个三场两短,你们都得给他陪葬。”那个叫大壮的男子瞪着鼻孔,大喘着粗气,一脚把门口的木桶踢得老远。
夏临歌道:“你在这里撒野也救不了你娃,不如我跟你们去看看娃。”
“郎中一般都是男的,我们这里的郎中可不会把医术给女子。你给老子滚!”
这女人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会看病的,大壮也就肆无忌惮冲她吼了。
夏临歌确实不会看病,小时候住在山里跟着爷爷去捡过几次药草,也基本忘的差不多了。
只是听到那女人说孩子是受了风寒,她才想去碰碰运气。
“我是说去看看,治不治得好,还不一定。”夏临歌把老妇人扶到凳子上坐着,又说道:“你们可以到处去找马,也可以选择让我去试试。”
女人想了想,对着大壮说道:“她说的也没错,万一她还真的懂呢?”
“我先说好,郎中在此都不能保证一定能救活人,我自然也是不能保证。我就是去看看,能救我就救,万一我不会,我便出来,你们不能伤害我一分。”夏临歌道:“如何?”
大壮看着夏临歌,似在辨认她这一番话的真假。他道:“你图什么?”
夏临歌回答道:“今日你羞辱了我,可还记得?不管我能不能救你娃,你得跟我诚心实意地道歉。”
大壮一听,怒道:“老子没闲心跟你扯犊子。”
夏临歌扶起老妇人就要往屋里走:“好啊,你要是觉得我在扯犊子,那随你们便。”
一同来的女人道:“大壮哥,要不还是让她去看看?”
大壮的脸急得通红,在黑夜里都能借着月影看清楚一二,他在纠结夏临歌会不会救人,刚才对她大吼大叫,白日里还羞辱了她。
现在要她去看看,面子上似乎有些挂不住。
最后还是一起来的女人跑上去拉夏临歌:“姑娘,大壮他就是脾气坏些,你莫要计较,还请姑娘跟我们去看看。”
“好,可以。我帮娃看了,他就得道歉。”夏临歌说道:“先去看看娃,别的回来再说。”
大壮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带着夏临歌去了他家。
大壮家窗户紧闭,大大的火盆子在屋里烧了三个,人一进去大壮便赶紧把门关起,还用布条把门缝塞住,整个屋里不透一点风。
一个裹着头巾的女子坐在榻边,一直帮榻上的孩子掖被子,一边盖被,一边哭哭啼啼。
榻上的孩子大概四五岁,病态的脸红得像是猴子屁股,看起来奄奄一息,本能地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