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远从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各种勾心斗角的诡诈心思,哪里会看不出暮兆丰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他嫌恶看了对方一眼,转而自顾自的和暮成雪说话。
“皇上说,他从未见过通体白色的老虎,想问是否方便一见?”
暮成雪扭头看他,看出对方脸上的为难之色,大概猜到是因为什么。
想来御昭冕以为这白老虎是假的,是她狐假虎威用普通老虎染了颜色,所以不但另赐府宅誉为祥瑞,还同意她亲自照顾。
可即便如此终究会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所以御昭冕又请天启皇帝借着要亲眼见一见的机会,将这件事想办法认下来,只要皇上认了这是白色的,即便哪一日真褪色了,那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得不说这一瞬间暮成雪心里非常感动,御昭冕这个人表面看起来不算特别好亲近,却是个心细如尘之人。
这一点不管从昨晚的对话还是从今日之事都能体现出来。
“替我多谢皇上的挂念,七日之后为月圆之夜,成雪亲自领着二白进宫给他请安。”
常远一听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一个劲的笑着说道:“好好好,奴才一定转达陛下。对了王妃,隔壁那宅子修葺需要一定时日,这段时间您是否需要奴才帮着安排住处?”
暮成雪扫了一眼身后被砸的稀烂的暮修容的院子,想了想说道:“还真是需要,公公您也瞧见了,这院子有些小,就我和三妹妹两个人住着都觉得挤得很。更何况还有二白这么大一只老虎。”
常远也捧着唠:“是啊,偌大的魏武侯府竟然就没个像样的院子,哎,知道的明白这是王妃受了慢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陛下苛待了侯爵府一家呢!”
暮兆丰心的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好话啊!按理他应该接后半句,可后半句比前半句的意思严重的多了。
暮解语这时候上前几步,款款说道:“常公公您误会了,其实我母亲已经给二妹妹准备了府上最好的院子,您瞧,就是那边的逸竹轩,只是这昨儿个事发突然,所以才没有让二妹妹搬过去。”
逸竹轩江南月新为暮解语修建的院子,用料精致,富丽堂皇,原本是为了暮解语出嫁时使用,结果现在便宜了暮成雪。
江南月独自一人站在后面,目光冰冷深寒,一言不发。
今日进宫,太后劝她一定要暂时忍耐,毕竟如今在暮成雪身后帮着撑腰的是赫赫御王,御王这个人虽然表面诸事不理,一旦得罪后果却不堪设想。
暮成雪接收到江南月的目光,心下冷笑,这才哪到哪,这就已经如此生气,以后的那些来自她的报复,她还真担心江南月能不能承受的住呢。
暮兆丰赶紧派下人要给暮成雪搬家,说起来也没什么好搬的,毕竟暮成雪身无长物,最大的“行李”就是那只老虎。
“让三妹妹和我住吧,四妹妹既然说了三妹妹是我的人,那我自然要护她的周全。”
暮兆丰一听这话,心里把自己的那个女儿又骂了一百遍,却不得不点头同意。
这一下倒是有一些需要搬的东西。
江南月冷冷的离开,暮解语犹豫一下,反而上前一把抓住暮成雪的手。
“二妹妹,多年未见,大姐姐好想你。”
暮成雪摆出一个假笑:“妹妹我也想念姐姐,毕竟姐姐可是代替妹妹在父亲身边以嫡女的身份敬孝多年。”
这就是在讽刺暮解语端着嫡女架子那么多年,说到底不过是个庶出。
暮解语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顿时一片愤怒。
这个暮成雪找死!
暮成雪抽出手,拉着暮晚意往逸竹轩走,暮晚意在侯府日子不算好过,要搬的东西不过一些旧衣服。
“喜欢的拿上,不喜欢的就扔了,回头让人来做新的。”
常远正指挥人将赏赐往逸竹轩搬,闻言笑呵呵的说道:“圣上赏了十匹今年进贡的软烟罗,王妃和三小姐若是不嫌弃就先做着穿两日,等过几日有好料子奴才再给两位送来。”
暮解语原地生了会气正跟上来,一听这话又气的发颤。
软烟罗名贵难得,一年最多不过能得十匹,皇上竟然全部都送给了暮成雪?
暮成雪笑着应下,身后的二白哼哼了一声,那样子是不屑一顾。
这一哼声音不小,忙着搬家的下人们吓的手差点没松了,暮成雪淡淡扫二白一眼,只说一句:“去边上找棵树自己待着,没我的吩咐别乱动。”
那二白又哼哼了一声,扭着高傲的屁股大摇大摆的走到一棵树前站定,屁股朝外头朝里,趴下了。
这……这二白能听的懂人话,这是在和暮成雪抗议呢!
常远一阵惊叹:“不愧是御王妃,竟然连祥瑞都受您差遣,奴才将此事禀告给陛下,陛下一定会龙颜大悦,一定会有更多的赏赐下来的!”
暮家人齐齐冷汗,这常远怕是有病吧?若这老虎真是祥瑞,暮成雪能够驱使祥瑞不应该是妖女吗?
妖女不应该是抓起来杀头吗?他这怎么还夸上了?
暮成雪笑呵呵的说道:“二白通灵,能分善恶忠奸,能断是非曲折,就是偶尔脾气怪一些,让常公公见笑了。”
暮家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话说的,好像这二白真和她暮成雪的宠物似得,还能辨善恶、断忠奸,真若能这样,这还是老虎吗?
这不得成了老虎精了?
常远连连夸赞了一番,等到下人们将东西搬的差不多,他才笑吟吟的说道:“一番劳累,王妃定是辛苦的很,奴才也不多打扰,奴才这就告退了,王妃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切莫太操劳,王爷那会心疼的。”
这话一出,就是暮成雪脸皮再厚也忍不住微红,边上的暮晚意更是听的憋笑。
暮兆丰脸上青红交加,想骂不敢骂,想说不能说,最后长叹一声准备送常远走。
暮成雪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那种怪异的,觉得御昭冕没有走的感觉又产生了,当下安耐不住心思,和暮晚意打了个招呼,就朝着给她准备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