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云溪这边的心情非常愉快,昨天从宝库出来后,她就将钥匙交给了天涵韵处理,她相信以天涵韵对苏氏的厌恶程度,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马车的速度很快,天云溪在午后的时候便到达了皇宫。虽然依然错过了宫里用午膳的时候,不过不碍事,去天后那里请安后再回去吃也是一样的。
她离宫三天了,不知道宫里现在变成什么样了。那个神秘人如果来了找不到她,该不会以为她毁约了吧……
带着这样的小心思,天云溪来到了太后的寝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天云溪端端正正地给太后行礼,余光瞥见林婉儿正和太后坐在一起,便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了。
太后这几日被萧无极吵着要媳妇的事情弄得非常心烦,整个皇宫都不得安宁,见到天云溪回来,这几日的心情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她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觉得家里比皇宫好,要是这样我可以大发慈悲放你回家。”
“有父母的女子都舍不得家里人,但出嫁从夫岂有更改之理,母后是过来人,想必会理解儿臣的。”天云溪睁大了眼睛,睫毛忽扇忽扇的,看起来还有几分天真的意味。
但这话在太后的耳朵里听着非常刺耳。
这不就是在说“只有没爹娘的孩子才会这样”吗?偏偏她又一副非常天真的模样让人无话可说。
从上次见面开始,太后就知道天云溪不好对付,没想到还敢在她的面前如此放肆。但她那里肯吃这个亏,大怒道:“你是一国的皇后,贵为国母,离宫多日连个招呼都不打,你的眼里还有皇室吗?你要是不想坐这个位子就趁早让出来,哀家的儿媳又不止你一个!”
林婉儿听了心里暗自高兴,她知道太后这个话头很有可能直接废后,扶她坐上皇后的位置,于是便拿出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出言安慰道:“母后莫急,想必皇后姐姐只是心系父母,哪里顾得上别的呢?”
天云溪心里冷笑,这林婉儿听起来像是在为她说话,实际上就是在暗示太后她天云溪眼里只有天家而没有皇室。
天家功高盖主,早就是太后心里的一根刺了,这个时候提这个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
“婉儿妹妹真的很贴心,”天云溪抬起头来笑道,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但林婉儿看的见她眼里的威胁,“但你不用这么急着替我说话,牵挂父母是人之常情,但本宫若顾不上别的也不必现在回来了。”
天云溪此时还不知道这几天萧无极已经把皇宫闹了个遍,若是她收到点风声,断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言论。
“皇后姐姐真是贤良淑德,怪不得皇上念念不忘呢。”林婉儿低头一笑,像是女儿家很普通的姐妹对话,实际上却让太后想起了这几日萧无极的吵闹,并且经她这么一说越发觉得这个天云溪定是在背后和萧无极说了什么,不然萧无极怎么会这样呢!
曾经萧无极虽然是个痴儿,但绝不会做出今天上午这种无理的行为,都是天云溪!都是天云溪教坏了她的宝贝儿子!太后越想越生气,她的儿子变成痴儿已经是她的心头痛了,现在竟然有人利用她儿子是个痴儿来企图掌控后宫!
太后一时间大怒道:“我看你孝心可嘉,同时也没忘了洗脑当朝的君主,你这样的祸水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反省五天!”
天云溪不由得有些诧异,她从刚刚林婉儿的话里并没有听出什么,怎么太后突然就这么震怒了呢?但此时绝不是进攻的机会,于是她低头认了责罚,和自己的丫鬟回了皇后的寝宫。
林婉儿看着天云溪离开的背影,一时间心有不甘,但在太后面前却仍然不敢放肆,只得委婉道:“母后,你看她的态度!当了皇后就不把我们林家放在眼里了!”
太后轻蔑地笑了一声道:“不急,她是天家的人,现在虽然不能动,可迟早有一天会被拉下马的。”
林婉儿暗自皱了下眉,她当然知道天家的势力,也知道天家功高盖主是留不得的,但是既然留不得还让这个天云溪来成为皇后,太后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天云溪回到了皇后寝宫,虽然离开三天,但好在下人们还算勤快,里面依旧一尘不染。
禁足对于天云溪来说算不上什么惩罚,甚至于她每天不用早起请安了让她乐得自在。而且平时屏退左右的时候还可以肆无忌惮地放出自己的医疗站,她可是答应了那个神秘人容胤要给他解血蔓藤的毒的。
血蔓藤的毒在她的那个年代依旧是没能攻克的毒药,倒不是医疗技术不行,只是这种毒已经失传很久了,自然就没有制作解药的必要。
但如果医疗站在,天云溪有信心在三天之内弄出来配方,只不过她需要一点容胤的血液,这就只能等那个神秘人再次来找她的时候再说了。
现在她能做的只是翻翻医疗站里的资料,多补充点关于血蔓藤的知识,不然等容胤过来问该以为她不过是个纸老虎而已了。
但是很快,天云溪就发现禁足绝不仅仅是不出屋那么简单。
她由于没有赶上午膳,便让春樱去御膳房拿点吃的过来。
春樱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是个食盒,却站在门口唯唯诺诺地不敢进来。
天云溪一时间有些奇怪,皇后身边的婢女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这种唯唯诺诺的表情向来只会在新人身上出现,春樱向来是不会的。于是她破天荒地开口道:“怎么了?”
春樱犹豫了好一会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去了御膳房,但是那里的人都说没有吃的了,只肯给奴婢这些……”
说着春樱打开了食盒,里面赫然用白瓷碗装着早已凉透结块的白粥,旁边放着泛黄开裂的馒头,看起来像是早上剩下来的。
皇宫里刚刚用完午膳不久,御膳房是不可能没有东西吃的,春樱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定是刚刚在御膳房受到了刁难,可见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
林婉儿。天云溪没有犹豫,直接确定了人选。
像太后这种人,如果要用这些手段,一定会光明正大地告诉她,甚至连碗白粥都不会给。给皇后吃结块的白粥,多半是侮辱的意思,这个皇宫里能这么对她的,除了林婉儿不会有第二个了。
“放在桌上吧,辛苦你了。”天云溪柔声道,示意春樱可以下去了。
然而春樱把食盒放到桌上以后却并没有离开,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眼眶都委屈得有些发红了起来:“皇后娘娘,这你怎么能忍呢?他们就是欺负人!欺负皇上这个时候不在宫里!要是皇上在,定然不会让您受这种委屈的……”
“好了好了,”天云溪只觉得有些好笑,安慰她道:“我没事的,你下去吧。”
春樱依然有些不乐意,但是皇后娘娘下了旨她也不好不遵守,只能转身离开,让这个房间里只有天云溪一个人。
天云溪看着桌子上的白粥,不由得无奈地笑了。
这确实是委屈不假,她只是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婢女竟然还有个真心实意跟着她的,她本以为这些人不过都是宫里派来训练有素的宫女,不会向着她的。
这样也好,身边有个可用的人以后行事会方便许多。
至于这粥……天云溪拿勺子在粥里搅了搅,又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毒后,毫不在意地喝了下去。
不过是碗冷粥而已,她以前在外面跑来跑去的,吃冷馒头喝冷掉的白粥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她奢侈生活过得,贫困生活也过得,断然不会为了这些根本不值得生气的人委屈了自己。
不吃饭怎么行,一会可是要继续研究血蔓藤的。
城外,面带银质面具的黑衣男子把自己关在山洞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昨夜刚好是个月圆之夜,他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刻了许多密密麻麻的伤口,新伤旧伤交叠,亦有许多刚长出来的新肉再次被划开,最深的刀口处已经赫然可见一抹露骨的白色。
不光是手臂,他的胸口、大腿、腹部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有新有旧,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非常狰狞。
他不断地划着自己,一直到自己失去意识,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昏迷了一夜外加一个上午,现在才刚刚醒来。
这些伤口愈合需要一段时间,但是他现在最挥霍不起的就是时间,所以只能用特效药治疗自己的伤口。
特效药什么都好,它甚至可以让伤口在十分钟之内迅速愈合,代价就是这个人在这十分钟内会承受类似于万蛊噬心的痛苦,疼痛会先从心脏开始蔓延,蔓延到头顶,到躯干,到四肢,甚至会到脚底,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不会放过。
他浑身因为疼痛而出了大量的汗,这让他的身体开始大量缺水,嘴唇开始干裂、发白,身上却仿佛刚从水里捞上来一般。
十分钟的时间一过,他便支撑不住地再次昏睡了过去。
临睡前他最后的意识里闪过了几天前才见面天云溪,那个说可以救自己的女子。他不由得惨笑一声,这多半是骗他的吧,如果不是还有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完,他可能早就死在这血蔓藤的折磨之下了。
但是不要紧……有没有解药他都会完成自己的任务的。想到这里他又挑起了嘴角,头歪到一边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