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左邻右舍又寒暄了一阵子后,关上院子门,林云总算是松了口气。
“怎么了?”听到她叹气,徐戎牧立刻问道。
“没有,”林云扯了扯嘴角:“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建田村的人,大家差距这么大。”
“世间之人不可一概而论,”徐戎牧说着,伸手摸了摸晾在院子里的豆子:“总有你不知道的看不到的,哪里能一眼就看明白。”
听了这话,鬼使神差的,林云想起了前世的事。难道……父亲真的瞒着自己做了什么吗?
不……这不可能,父亲若是真的打算谋反,又怎么会同意自己跟大皇子慕容瑾的婚事!而且送嫁的时候,父亲也卸了兵甲随着入了宫。若真是父亲谋反,以他谨慎的性格,又岂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么想着,林云叹了口气:“我有些累了,先进去歇会儿。”
“嗯。”徐戎牧点了点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她,直到她进了房间后,这才收了回来,眼底闪烁的是谁也看不懂的情绪。
半个时辰后,徐戎牧正在厨房里学着林云的把式想做饭的时候,林云偷偷摸摸的趴在了门口。
只见徐戎牧生好了火之后,先是往锅里倒了点儿水,然后想了想,又到了点儿水。接着拿出了土豆,手上的斩骨刀左右比划了一下,然后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拿起了土豆儿准备去皮,却没想到一刀子下去,皮没去掉,倒是把自己的大幕指掌给来了一下,鲜血淋漓。
躲在门外的林云见到这一幕,赶紧冲了进去,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帕子,果断的压在了徐戎牧的手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徐戎牧本来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听到林云急切的关心,络腮胡下的嘴唇勾了勾,声音十分轻柔:“没关系的,我皮糙肉厚,两天就能好。”
一听这话,林云当即虎着脸抬头瞪了徐戎牧一眼:“你就胡说八道吧!家里有没有止血药?”
“没有……”徐戎牧有些不自然的撇开了头。他虽然在建田村住了快三年,可是他从来没有把这里当过自己的家。平日里他也是能不回来就不回来,从来没想过在这里备药。
林云这两天把整个除了徐戎牧的房间之外的地方都整理了一遍,自然也是知道有药的概率不大。这会儿也没有说什么,转头四下看了看后,眼睛一亮,转头看着徐戎牧:“你先把伤口压着,我弄点草木灰来先给你止血!”
说完,不等徐戎牧说话,她转身就跑到院子里去了。院子里有好些干草,本来林云是打算垫到自己的床上的,天冷了热炕加上干草更暖和。这会儿,她拿了些干草,又拿了个干燥的盆子,把干草点燃后在盆子里烧开了。
“这是干什么?”徐戎牧有点茫然。
“草木灰止血效果很好的。”林云说着,眉头微蹙。虽然草木灰好用,可是到底不是好法子。徐戎牧的伤口有点深,光用草木灰还是不够的。
这么想着,都不等徐戎牧反应过来,林云霍地站起身:“一会儿干草烧完了你把草木灰敷在伤口上,我给你找点药去!”说完,林云转身又出了门。
徐戎牧一看外面天都暗下来了,当下不管不顾的追了出来,却没想到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林云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林云一路小跑到了今天遇到林明亮的地方,果然在路边看到了丝茅草。丝茅是路边常见的野草,茅花的止血效果非常好。她刚才就是想到今天在外头见到丝茅,才赶紧忙不迭的跑了出来。
想着徐戎牧的伤口有点大,她折了好几支丝茅杆子拿在手里,因为怕效果不好,也不敢提前把茅花薅下来,只好拿着一把丝茅小心的往家里走去。
跟着出来找林云的徐戎牧远远的看到自家小媳妇儿手里举着一束花小心翼翼的护着走过来,不由得狐疑的蹙起了眉头。
她突然这么跑出来……是为了采花?
光顾着护着丝茅的林云并没有注意到徐戎牧,直到到了徐戎牧近前,这才恍然抬头。看到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出来了?”接着,赶紧去看他的手,见到他的手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当下气得要死:“我不是让你用草木灰先敷一会儿吗!”
“我担心你。”徐戎牧说着,叹了口气:“天都快黑了。”
林云后知后觉的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道:“赶紧回家吧,我用茅花给你止血,这伤口太大了,还得用茅花给你把伤口包起来。”
“好!”
远远的,吃了饭出来遛弯儿的林奶躲在暗处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狐疑的皱起了眉头。云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日里她有个小磕小碰的,都是捡了干掉的鸡屎包一下,她怎么知道丝茅的茅花能止血?
这么想着,林奶看着他们夫妻俩走回了家,这才缩了缩脖子,接着转悠去了。还两个月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办年货,她还指望着看看谁家能蹭点儿漏呢。
林云夫妻俩回到家中后,林云先是用温水将徐戎牧的伤口清洗干净后,先是薅了一把茅花按在伤口上,直到伤口的血止上后,又小心翼翼的把茅花包在轻薄的帕子里,粗略的扎在他的手上,再从自己身上的里衣剪了一条布,将又绕着徐戎牧的手掌缠了一圈,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你这个手可不能沾水。”林云说着,收拾起了地上的狼藉。
徐戎牧看着她忙碌的模样,也不知道想什么,上前抱住了林云,吓得云丫头当即浑身僵硬。
不是吧!这个禽兽!自己刚给他处理了伤口他就想入非非,早知道毒死他好了!
“你真好。”徐戎牧的声音在林云耳畔响起:“有你真好。”
“……”好吧……原来是林云想多了,“我病得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是你救了我,现在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些日子你也给了我这么多照顾。”
“我是说,”徐戎牧的眼眸深邃:“你还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