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二爷带着他们一群人离开京师,驻守边关的时候,他们还在夸二爷心里特别有谱。新皇登基之际,他继续留在京师也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却没想到来岭壶关没多久,二爷就跑到建田村置了个宅子,过上了田园生活。夜里不管多晚都要回建田村睡觉,还美其名曰是为了麻痹军中大殿下的耳目。
虽然三年间的确断断续续的拔除了不少大殿下插在其中的钉子,可是大家看着蓄起大胡子的二爷,都觉得二爷恐怕还在相国一家的惨案之中没有走出来。
半个月前,他们听说二爷在建田村娶了个媳妇儿,正在庆幸他们家二爷终于走出了暗恋的阴影的时候,严清今天却猛然发现,他们二爷好像是个妻奴!
知道二爷结婚之后,严清特意让人打听了一下新嫂子林云的消息,发现林云是个怂包,经常被母家欺负不说,还是二爷花几两银子买的病秧子。
如果不是二爷真的把林云这个人儿放到心尖儿上了,以二爷那种工作狂的性子,知道军营里出现了北疆蛛毒的事儿,还不得马不停蹄的拉着他回营查办啊?!
这么一想,严清觉得自己更委屈了。自从二爷成亲以后,每天只在军营里呆上半日,晌午后必然寻不到人。本来他们就已经够忙乱了,眼下二爷还这么……重色轻友……
当下,严清就觉得一股正义之气凌然于胸,便鼓起了勇气,抬起头,正色道:“二爷,您这样起我们于不顾真的好吗?”
听了这话,徐戎牧冷冷的横了严清一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严清怂怂的缩了缩脑袋,道:“严清回去之后一定会把二爷的意思告诉左副,但是二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您总得主持一下场面,不然咱们兄弟心里头都有点儿乱。”
“嗯。”徐戎牧淡然应道。
没人再说话,场面有些冷淡。严清看着正在认真洗碗的徐戎牧,突然起了讨好的心思,赶紧道:“二爷,我没啥事儿了,你去陪陪咱家嫂子啊!”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徐戎牧那哪敏感的神经,严清当下觉得头皮发麻,对上徐戎牧冷冰冰的眼神的时候,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不是……二爷……我的意思是……你去陪陪嫂子……不是咱家……不是咱家……”
听了这话,徐戎牧收起了凉凉的眼神,道:“你速把我的意思传回军中,再和左副私下查清投毒者是谁,不要声张便可,明日一早我就回去,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北疆蛛毒一事,和上头那位无关。”
“是!”严清总算舒了口气,匆匆离开了徐家后,冒着风雪找到了自己藏在村子里的马,闯入了风雪之中。
回到屋子里,林云已经睡着了。徐戎牧悄悄的看了她一会儿,小心的洗漱完毕,灭了油灯,也躺下睡了。
在徐戎牧的呼吸逐渐平稳之后,林云翻了个身,透着外面的雪光,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徐戎牧,心里百味陈杂。
他不是一个山野村夫,他是慕容旭身边的人,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看着熟睡的徐戎牧,林云心里十分复杂,可到底还是挡不住困意来袭,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沉沉睡了过去。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翻过身之后,徐戎牧也睁开了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重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林云睁开眼睛的时候,徐戎牧的铺盖都凉了。桌上放着一条签子,说他今天会很晚回来,让林云不要饿着自己。
林云撇了撇嘴角。原来还在奇怪为什么徐戎牧的字写得这么好,可是她现在一点儿都不好奇了。
趿着鞋子,林云到了厨房里。徐戎牧照旧给林云热着昨天剩下的食物和药,林云吃完后,想了想,推开了徐戎牧的房间,打算趁着天好,把徐戎牧的屋子也收拾一下。
打开徐戎牧的衣柜,林云无语的发现里面竟然全是穿破了的袄子,甚至有些袄子连里头的布头都冒出来了,徐戎牧却也胡乱的塞着。
而且!还有好些衣服甚至都没洗的!
真是个臭男人……
林云一边摇着头一边把脏衣服和破衣服都整理出来,在院子里堆了两堆,把破衣服挨个儿挂在太阳底下晒着,然后抱了那些脏衣服到井边上,找来了皂角,清开雪,开始卖力的洗了起来。
昨天下了大雪,隔壁蓝婶婶家柴房被压塌了,正如火如荼的修着。蓝婶婶怕小儿子贪玩磕着,就拜托林云帮忙照看一下,林云自然也是乐意帮忙的,拿了个窝窝头给蓝婶婶的小儿子,让他自个儿在院子里晒太阳,转头又接着去洗起了衣服。
林奶吃饱喝足后,趁着天色好,照旧来徐家附近巡视。看到徐家大门敞开,当下滴溜溜眼珠子,趁着隔壁蓝家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猫着腰进了徐家的院子。
林云正在院子另一头晒衣服,蓝婶婶的小儿子跟在她身边帮忙。她刚把一件长袄挂好就看到林奶鬼鬼祟祟的进来,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紧紧的盯着她。
只见林奶毫不犹豫的朝着徐戎牧的屋子走去的时候,林云终于是没忍住,喝到:“你干嘛?”
林奶做贼心虚,加上才下过雪的地上滑不留脚,当下摔了个大屁墩儿,“哎呦哎呦”的叫唤了起来。
到底林奶是上了年纪的人,林云虽然不爽她这幅做派,可也担心她摔坏了讹上自己,便拍了拍蓝铭学:“铭学,去你家把你娘娘叫来。”
“好。”小朋友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一路小跑的去找了蓝婶婶。
林云站在衣架子边上,看着林奶“哎呦”叫个没完,双手抱在胸口,也不说话。
林奶疼狠了也没见到林云过来扶自己一把,当下气得直哆嗦:“你这个不孝女,好端端的吓我这个老婆子做甚!”
“我可没吓你,”林云说着,撇了撇嘴:“我不过是喊了你一声,你自个儿心虚摔倒,干我什么事?”
“老婆子!老婆子!”林云话音才落,林爷腰间别着烟杆冲了进来,一下蹲坐在林奶身边,看她疼得脸色发白,转头就瞪着林云骂道:“你这个丧门星!竟然敢跟你奶奶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