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再叫我娘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苒扬起了纤纤玉手,这人很欠揍,心下暗暗有点恼了,还真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新郎倌也是很识趣的,马上正了正神色,“哎,现在可以给我半步倒的解药了吗?既然是合作,你是不是应该拿出点诚意来。”
看了看身后虎视耽耽的侍卫,权衡利弊后,云苒只得拿出一个小瓷瓶,让他闻了闻。
很快,新郎倌站了起来,他松了松筋骨,可看向云苒的眼睛却越发兴致盎然了,“对了,既然你不让我叫娘子,那我该叫你什么?”
“宛容。”她报了新娘子的名字搪塞他,“你呢?”
“我,澜山呀,哦,对了,从今天起,我便是你夫君。以后,你可以叫我夫君。”
新郎倌笑得春风得意,没报真名,与此同时,生生又揩了她一回油。
云苒憋着一口气,真的好想扁这张不要脸的笑脸,但想到他能耐非同一般,又只得郁闷地打消了这个想法,并转开了话题:“现在有几件事,我们必须约定一下。”
“娘子请说,为夫洗耳恭听。”
新郎倌坐到床沿上,慵慵懒懒一靠,那白玉似的俊脸被喜气洋洋的床榻衬得水灵水灵的,说不出来有多英俊。
亏得云苒如今已经阅男人无数,若换作是寻常小姑娘,早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唰。
匕首再次出鞘,她凉嗖嗖指向他,“严肃点,你要是般嘻皮笑脸,小心它不长眼……”
两侍卫看着直冒冷汗:这么多年,何尝有过女人敢一再在公子头上动土?这只母老虎,着实有点可怕。
偏偏他家公子好似逗这“母老虎”逗上瘾了,一点也不紧张。
下一刻,他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是是是,为夫一定听娘子的话,绝不再嘻皮笑脸……娘子说的话就是圣旨……”
两侍卫满头大汗:“……”公子啊公子,您的心真大,那匕首可不是闹得玩的,真要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交差啊……
云苒郁卒,敢情儿,他这是算定她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是不是?
她恼火地瞪了一眼,“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是宛容,你是澜山,我不会管你来此有什么目的,你也不许查我底细。这是第一件事。”
“行。”
他重重点头——明着不能查,那就悄悄查,反正她又不知道。
“第二,在此期间,我们和平共处,人前是夫妻,你可以叫我娘子;但人后,我们是路人,不许你随随便便碰我。”
“没问题。”
他再次点头——人前,他可以多多揩油,揩多了,她也就习惯了,对吧!
“第三,晚上睡觉,我睡床,你睡地铺。或者明天你可以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家主让你我夫妻一人睡一间。”
“等等,等等,这最后一个可不行。我这病殃子结这门婚事,是为了冲喜。既然是冲喜,自然得住一起。要不然还叫冲喜吗?”
这话倒也有道理。
“至于谁睡床,谁睡铺……”新郎倌抚了抚暗香幽动的红色喜床,“那不是你说了就可以算的……我们来猜拳怎么样?”
他伸出了拳头,笑得春光明艳。
两侍卫又一次绝倒:“……”
他们公子十岁之后好像就再没玩过猜拳,现在都二十一岁了,还玩猜拳?这是返老还童了?
不,他们公子这是逗新娘子逗上嘴瘾了。
平常时候,公子从不这样——他一向是严谨自律,通常只会在背后搞鬼。
云苒:“……”他这是认真的吗?猜拳?那是三岁小孩才玩的把戏。
匕首立刻抵到了新郎倌脖子上,她懒得废话,“从床上滚下来……我是女人,女人就该被照顾……”
“可我是病人,病人就得好好休息……得得得,让你,让你……本公子最是怜香惜玉了……床你睡,我睡外间。娘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新郎倌举着双手退开,没半点不高兴,相反,他玩得特别欢快。
“还叫我娘子。”
云苒老大不高兴,一剑刺了过去。
新郎倌低低一笑,一脸愉快地往后退了几步,轻轻松松避开,道:“一日为娘子,终身为娘子。娘子好生休息,我就不打扰了……青山,北风,我们走……”
说罢,他带人退了出去,顺带合上了门,然后摸着下巴笑得嘴巴都没合上,那一脸捡到宝的愉悦笑容,说有多酥软就有多酥软。
两侍卫面面相觑。
青山瞪大了眼问:“主子,您……真打算睡地铺?”
新郎倌斜以一眼,“难道你还想让我去睡那只母老虎?”
北风紧跟着嘿嘿地接了一句:“主子就算想睡,人家也未必让睡吧!那母老虎浑身带刺……说不定会把公子您给阉了……”
新郎倌:“……”
的确有这种可能,可是这样说出来也太灭自家威风了。
他不由凉凉斜了一眼这个总爱说实话的侍卫,放出豪言道:“等着,看我怎么把她给收了……”
北风顿时露出吃惊之色,“主子,难道你真看上她了?”
看上她?
午夜,睡在地铺上,新郎倌很严肃地研究了这个问题:北风这个憨憨看待事情也太简单了点。他对这个冒牌货只是感兴趣,这和看不看得上,差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不过,想他在这个奇怪的大陆上生活了二十一年,却从来没遇上过这种有趣的女人,今天却发现逗弄她,怪好玩的。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女人这种动物存在这世上,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说来,在南齐,男人们都是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而女子地位一直很低下,她们在家族中只有联姻、延绵子嗣、教养子女之用。
作为一个男人,他本应该喜欢这种制度。可惜,活了二十一年,他连初吻都还保留着的呢!
大约是因为,大青洲的女人都不对他胃口。
在这个时代,大多女人不识大字,不懂天下大义,只有那些名门闺秀才会涉猎琴棋书画。但她们读的书,多是规诫女人的妇德书,指导她们如何成为男人的附属品,为男人无怨无悔地付出一生。
他在宫里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独像冒牌货这样的,既漂亮又彪悍、既流气又有趣的,第一次见……很有现代女人的腔调。
好玩极了。
半年前,他一见难忘,曾派青山和北风四下寻找她的下落,足足查了半年,结果查无音讯。
按理说,以他建立的消息网,以他画的画像,传达四海,只要她活在青洲,就一定会被扒出祖宗十八代,不料,这一次竟怎么也找不到。
这说明她伪装技能很高。
此次,他奉旨前来桐城办案,她居然送上了门。
这还真是一份意外的惊喜。
没错,这个新郎倌不是别人,正是南齐大名鼎鼎的“第一公子”萧湛。此番,他奉命前来桐城,是为了办一件军机大案。
此刻,他双手抱胸,望着当头别致的红灯笼,唇角上翘,心里很是高兴——
自从一年前回到南齐,他一边养伤,一边研究他失忆又失踪的三年到底遭遇过什么事,很不幸,研究不出什么名堂,日子过得甚是无趣,此番出来查案,倒是寻到一宗格外有意思的事来消磨时间了。
唔,关于她是谁,是何来历,冒名代嫁图的是什么,他很是好奇。
不过,这事一时半刻是很难从她嘴里套出来的。
没事,来日方长,他总能将这些事查个水落石出的。
再说云苒,这一夜,她睡得有点不踏实,虽然她把房门给上了栓,但是,凭那个冒牌货的本事,那门根本形同虚设。
最要命的是:他带了两个手下,而她是孤军作战——敌众我寡,这样的对峙简直弱爆了……
所幸那家伙还算识趣,没有再闹事,她绷着神经到后半夜,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又梦到了过去。
曾经,她是个什么都一学就会的天才少女:学习成绩,顶尖;运动细胞,一流;长相身材,超级棒……
可惜,母亲早逝,父亲将她丢给了外祖父教养。
母爱,她从未得到过;父爱,她从未感受过。没关系,有祖父疼也不错。
外祖父把她培养成为了一个优秀、傲气、独立、自强的孩子。
如今,祖父曾经教导过她的知识,成为了她在这个神奇的大陆上赖以生存的技能。
在这个世界,男人是女人必须依赖的靠山,嫁一个优秀的男人,是女人唯一的出路;但是,在云苒看来,靠自己才能有出头之日。
瞧,她已经成功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
云苒无比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却不小心摸到了一个异物,温烫的,还喷着热气,她愣愣地还在想这是什么东西。
有个声音温温地问了过来,“娘子,摸得可衬手?”
云苒忙睁开眼。
靠,那冒牌货怎么在她床上了呢?
大惊失色中,她挥出一拳却被牢牢给握住了。
下一秒,那不要脸的冒牌货笑得像花一样,反问道:“干嘛这么凶?娘子,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吗?”
可恶,又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