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菡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那声音似乎沉到了深深的水底,模模糊糊,听不清晰。
紧接着是“砰”的破门声。
有人捞起了她,抱住了她,却又狠狠扇了她两巴掌。
脸上的疼痛并没让于菡清醒过来,她早已经失去知觉,只剩一缕残存的意识还飘浮在脑海里。
像细细的轻烟,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消散于无……
陆深被浴缸里鲜红的血刺痛了眼睛,他发了疯似的把她抱出浴缸:“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呼啸而来,满身是血的于菡被抬上担架。
她流的血那么多,很快就把担架染得鲜红一片。
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给于菡进行急救:“陆先生,陆太太失血过多,已经失去生命迹象,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陆深眼底满是血丝,暴怒如一头发狂的兽:“不许让她死!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她救活!”
于菡似乎沉在一片阴冷无边的黑暗里,像夜晚的深海,却没倒映出任何天空中的星辰。
她任由自己往下陷落,沉得越来越深,意识也越来越迷离……
她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
其实去哪里都好,她只是想离开陆深而已……
却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她,用力把她往上拉扯去,强迫她继续呼吸。
陆深怒到极致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于菡,你这条命是我的,我还没准你死!”
于菡惨白的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可是陆深,在你身边活着,比死更难……
于菡睡得很沉,梦太长,长得像是过了一辈子,以至于醒来之后她竟忘了梦的内容,只记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她下意识伸手摸向小腹。
小腹空虚的疼痛让她陡然回过神,鲜血淋漓的画面涌进脑海。
她记起来了,她全都记起来了……
“姐姐,你居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于姝滢站在病床边,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么狠的心?”
于菡痛得锥心,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随孩子一起死了!
于姝滢凑近了几分,得意地打量着她绝望的模样:“你以为没了这个孩子,就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之前你在陆家吃的那些饭菜里,都动了些手脚。你昏迷的时候,医生给你做了冻卵手术……”
“于姝滢,你要干什么?”于菡听得后背发凉。
“干什么?当然是做试管婴儿了。”于姝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不愿意要孩子吗?这下你就是死了,我也有办法让你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被生下来,哈巴狗似的养在我身边,冲我摇尾巴,管我叫妈……”
“不——”
于菡慌乱地摇头,爬下床,惨白着脸如同鬼魅。
她不管不顾地揪住了面前的于姝滢:“我的孩子在哪,不能让他们生下来!把他们还给我,还给我……”
于姝滢一把将她推翻,继续嗤笑:“你还不知道吧,手术是陆深哥让大夫做的,一共冻了十几颗卵呢……于菡,被自己心爱的人狠狠折磨的滋味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受?”
于姝滢说得有多得意,于菡就有多绝望。
她苍白的嘴唇被咬破,殷红的血渗出唇角:“于姝滢,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从没欠过你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就凭你是那个第三者的女儿,”于姝滢冷笑看着她,姣好的面容早已扭曲,“一个野种,凭什么跟我相提并论,凭什么代替我嫁给陆深?”
“我妈从没介入过你父母的婚姻,在你父母商业联姻之前她就已经怀上我了,要不然你怎么会叫我一声姐姐?她就是不想当第三者,当初才会带着我离开,于姝滢,你凭什么污蔑她……”
“凭什么污蔑她?就凭我是于家大小姐,你和你的妈妈什么都不是!”于姝滢高高在上,殷红的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深深敲进于菡心里的钉子,“忘了告诉你了,陆深哥已经把和我结婚的日子订好了,就在一个月后。到时候你要是还没死,我不介意请你参加我们的婚礼,让你死之前亲眼见证我们的幸福……”
她说着,把一旁的手术盘往于菡眼前一推:“为了感谢你这三年对我未婚夫的‘付出’,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泛着寒光的手术盘里,血渍斑斑,一片狼藉。
于菡心猛地痛了起来,呼吸几乎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