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菡的心早已经痛得麻木。
她强撑着想站起来,可胸口被撞得很疼,浑身发软使不上半点力气。
肺里像是破了个大洞,每次呼吸都疼得像是万箭穿心,于菡脸色煞白,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没有人看她,更没有人帮她。
陆深一言不发地推门出去,于姝滢紧随其后。
于菡苦笑一声,独自抓住床头输液台,一点点站起身。
瘫软在医院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床上时,她整个人已经几近虚脱,额角的几缕黑发被汗濡湿,黏在脸侧,脸颊愈发显得单薄。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于姝滢和医生的谈话声。
“不该用的药不要用,别影响了胎儿发育。”
“是,于小姐,我们会确保胎儿顺利出生。”
于菡心里有古怪的感觉一圈圈漾开,她不明白于姝滢怎么这么关心这个孩子,这明明是自己和陆深的孩子……
小腹涌起细微的痛疼,孩子似乎在回应她的疑惑。
于菡压下心头的苦涩,擦去脸上的泪,手轻贴在小腹上,隔着薄薄的衣物感受着那个尚未长大的小生命。
“宝宝,妈妈会努力保护好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地来这世上……”
中午,陆家的佣人红姨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吃午饭了,陆太太。”
红姨这几年从没给过于菡好脸色,今天却一反常态的殷勤,虽然一声“陆太太”依旧叫得嘲讽。
于菡没敢吃她带来的东西,偷偷请护士去医院食堂买了饭菜。
不一会儿红姨过来收拾东西,见保温壶里的汤还是满满的,忍不住鄙夷:“陆太太,你大可不必把我当贼防,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会变着法子害人。”
尖酸的语气犹如当头棒喝,于菡艰难地张嘴:“我……我没有……”
“你没有?那些侮辱于姝滢小姐的照片,是谁叫人合成的,又是谁交给报社的?”红姨嗤笑。
于菡一番解释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罢了,自己都已经当着陆深的面“承认”了一切,再说这些,又有谁会信呢?
“还有陆老爷,他对你那么好,为了赶紧拿到遗产,你居然连偷偷拔氧气管的事都干得出,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黑心肝?”红姨越说越气,觉得自己之前对于菡的好,简直都是喂了狗。
在那件事发生之前,红姨从不因为于菡是私生女就给脸色看,反而心疼她从小就没了母亲,一直悉心照料她。
而现在,曾经对她很好的红姨,变得判若两人。
同样判若两人的,还有陆深。
于菡的心,疼得像是被钝刀在割。
她宁愿他们从没关心过自己,从没心疼过自己,如果从没感受过那些温暖,现在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
不一会儿,司机来医院接于菡回家。
回到陆家别墅,卧室里已经堆了不少婴儿用品。
于菡一颗快被冻结成冰的心,略略恢复了温度。
没想到陆深还是在乎她的,即便不在乎她,在乎这个孩子也是好的……
她轻轻抚摸桌上的绒毛小玩具,拿起那些小小的衣服、萌萌的鞋子,捧在手心,轻轻嗅着,嗅到上面温软的气味,心似乎也跟着柔软了起来。
“陆太太,这些都是于小姐买来的,她对你可一直不计前嫌。”红姨说。
于菡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然缩了回来,脸上笑容褪尽。
这些……都是于姝滢买的?
红姨对她的反应嗤之以鼻:“放心,于小姐才不会对孩子下手,她可没你那么狠的心肠!”
所有人都认定她狠心歹毒,认定她夺走了于姝滢的一切,可“受尽欺负”的于姝滢如今活得风生水起,“为非作歹”的她却受尽了冷眼和委屈……
这究竟是她自作自受的报应,还是于姝滢精心设计的阴谋?
细想之下,于菡不寒而栗。
她咬唇,轻声却固执:“红姨,麻烦把这些东西都拿出去。”
于姝滢送来的“礼物”,于菡一件也不敢留。
红姨嘀咕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叫人把东西都搬了出去。
房间里变得空荡荡,于菡心里也空落落,她总觉得于姝滢的殷切里,似乎夹杂着别样的意图。
离婚后,陆深一定会娶于姝滢,那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又会由谁抚养?
总不至于……
于菡浑身一紧,不敢往下想。
她在于家时偶然得知过一个秘密——于姝滢私生活不检点,导致无法再怀孕。
难道这就是于姝滢对孩子这么上心的原因?
于菡彻底慌了。
身为母亲,一想到自己的宝宝或许要管于姝滢叫妈妈,她的心就像被扎了无数根带倒钩的针,每每跳动都血肉模糊。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