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丫的身子从小就娇弱,如今怎么样了?”皇帝问道。
“劳陛下挂念,臣女已经大好了。”被提名的宋宰相哭着感谢领导关心。
一旁的皇后娘娘找准时机,顺利地把自己融了进去,“书院里这么多孩子,顾院长分身乏术,难免有照看不到的时候,宋相您就体谅体谅。况且说,这十岁上下的孩童最是磨人,尤其是本宫那个小魔头,简直跟猴子托生似得,整日里没个消停,让顾院长受累了。”
“皇后娘娘夸赞,臣愧不敢当。太子殿下尊敬师长,友爱同窗,品行纯洁,最是明理重道,何谈受累一说?”顾院长都快在书海里泡成精了,岂能不知道皇后娘娘心中所想?连忙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
果然,皇后脸上笑意更盛,“野猴子还能成了乖?您可别骗我。”
话题就这么被转移到了齐寰身上。
宋芸婵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坐在她斜前方的齐寰嘴角高高弯起,挺直胸脯的同时却垂下了头,一副乖巧谦逊状。
还挺能装。
与前朝不同,大周朝的皇室崇尚节俭,如此大规模的宴席实属罕见。在预算有限的前提下,皇后娘娘为了可以推出一台能让人交口称赞的宴会可谓是较劲了脑汁,在扒拉坏了两个算盘后,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
“太子入学数月,本宫只见过他一面,心中挂念得很。天下父母都长着一根心肠,诸位大人嘴上不说,心里想必同本宫一样牵挂吧?”芭蕉苑葳蕤的烛光下,皇后娘娘的脸分外贤德端庄。
宋宰相早已泣不成声,“不瞒娘娘,自从小乖进了书院,臣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这心里就跟住了只蚂蚁似的,难受啊!”
众人心有所感,也抻长了脖子朝下首的学子们看去。
皇帝略一沉吟,开口道:“诸位爱卿领了自家公子去吧,数月不见,想必你们父子骨肉一定有许多话要说。不过等宴散之后,你们还是回各自的营帐去,这样才不算坏了书院的规矩。”
最后一句是对学子们说的,却也正好戳破了皇后的小心思——原本她还想着晚上把儿子留在行宫过夜呢!那营帐又破又冷,她家寰哥儿怎么能在那儿受苦!
皇后刚要说话,却见宋宰相一骑绝尘冲到宋芸婵的小方桌前,话还没说就开始抹眼泪。
“爹的亲亲小乖啊——”活像他家小乖只剩了最后一口气。
“爹,注意形象!”宋芸婵很嫌弃,但宋芸婵不敢说。
前排的齐寰回过头来,正好瞧见宋芸婵连五官都皱在一起的胖脸。
太子殿下露出他矜贵的两颗门牙,朝宋芸婵做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后起身大步朝上首处的帝后走去。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皇后很想模仿宋宰相,只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好孩子,你受苦了。”
“书院乃涨学识做学问之地,有笔墨作伴,儿臣不觉得苦。”齐寰答得十分坦然,一派有书万事足的模样,仿佛七鸣山上那个逃课打架斗鸡遛鸟之人不是自己。
皇帝极满意地点点头,“我儿胸襟甚远,这才是太子风范!”
宋芸婵跟随宋宰相坐到帝后下首,将上述对话一字不收受尽耳朵,心道:呵呵。
皇后瞧见宋芸婵,朝她招招手,“婵丫头,来。”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拉起她的小爪子,“本宫听说你前些日子受伤了?要不要紧?”
宋芸婵连忙低头做乖巧状,“回娘娘的话,不过是碰了一下,不要紧的。”
“那便好。”
皇后看了看她愈发圆润的小身子,又瞥了瞥正在往她那已经冒尖儿的细瓷碗里堆肉的宋宰相,眉头不禁一皱。
“婵丫头,听本宫一句劝。你是个女孩儿,往后可不行再这么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