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第一个旬休,云舒带着冬生像往常一样来到明月庵,难得今天她那不靠谱的师傅也在。云舒上前行了礼,便准备随净明师傅进院子。
老和尚看云舒话都不跟自己多说一句,咳了一声问道:“小徒弟,你怎么不好奇我今天来找你做什么?”
云舒步子停都没停,“总不会是无聊了找我说说话吧?”
老和尚看自己在云舒心中如此没有威望,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两本破旧的书,“师傅这里有两本武功招式,一本是九节鞭法,一本是长短剑法。可别说师傅不心疼你,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秘籍,你自己挑一本。”
云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上前拿过两本书来,匆匆翻了一遍。这两本应该是专门给女子习武的招式,鞭法和剑法精妙无比,非常适合自己,当下将两本收进怀里。
“师傅这把年纪,肯定珍藏了许多秘籍,这两本我就都收下了。”
老和尚嘴张得老大,一脸不可置信,他那乖巧守礼的小徒弟呢?这书是净至拿来的,自己一本都不还,会被克扣好酒的吧?
看云舒要走,老和尚一下子飘了过去,“乖徒弟,师傅只答应给你一本哦,快还一本回来,不然以后你就见不到师傅了!”
“师傅知道我用九节鞭,如果只愿给我一本,又何必拿那长短剑谱给我?想来肯定是觉得我适合学剑,但平日防身九节鞭更为方便,所以才两本都拿了过来。既然如此,云舒岂能罔费师傅的一番苦心?自然是勤加练习,两本一起学。”
云舒趁老和尚愣住,快步走向净明的院子里。背后的老和尚颇为无奈,这一个个徒弟怎的都如此难缠?难道真如小丫头所言,净至拿两本都是给她的?
“师姐,你帮我看看这鞭法和剑谱”,云舒递上那两本书。
净明快速翻动,面上露出赞叹,“果然还是师伯了解你,你身量纤长,较寻常女子力气大一些,学这长短剑再适合不过。但你九节鞭练了多年,功底扎实,若放弃倒是遗憾,两者一起学,刚柔并济正好互补。”
云舒心中大定,净明师姐这样说,那她的选择果然是没错的。
回到栖梧院,云舒立即吩咐秋霜去找人打造长短剑,自己则捧着剑谱细细琢磨起来,倒是比在女学中还要认真几分。
春迎打了帘子进来,“小姐,宫中传了话,今年皇后娘娘要摆中秋宴,三品以上的官员,家中女子皆可参加。”
云舒点点头,“最近外面可有什么新鲜事?”
“辅国公夫人着急二公子婚事,好似请拖了几家媒人相看;义兴长公主为驸马守节三年已满,听说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柴斐前世二十多都没成亲,现在才十七岁,估计国公夫人也是白忙一场。
倒是这位义兴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圣上当年刚登基,皇位不稳。为了帮助哥哥拉拢南方,义兴长公主自请嫁给岭南五府节度使,若不是这次节度使病逝,恐怕此生都不会再踏入京城。
圣上对这位妹妹一直很内疚也很感激,将其长子封了延平郡王,唯一的女儿也封了升平郡主。云舒记得此次进京,皇上是要给升平郡主赐婚的。
当今圣上是个爱当月老的人,这次既然允了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子进宫,想必又要拉红线了。还好自己有孝在身,就是不知这次又有哪些公子小姐被配对了。
云舒想了想,唤来姜嬷嬷,“进宫的衣服选庄重但不出彩的,尤其是我重孝在身,一定要低调行事,不能越了规制,也不能失了身份。”
姜嬷嬷想是这么个道理,“小姐放心,嬷嬷知晓了,那头面要不要重新打?”
云舒嘴角一勾,“不用, 最近有意无意在碧荷院的人面前露出一副我很穷的样子就可以了。”
姜嬷嬷一脸茫然,小姐的嫁妆加上侯府的产业,怎么也不至于装穷啊,主要是这怎么装才能让碧荷院的人相信呢?
这一旬的女学,果然都在聊着中秋宫宴。
医科的课结束,云舒正归置着药材,傲青将脸凑了过来,“云舒,我们都好久没有一起出去了,明日休沐一起去挑首饰吧?”
“有人先约了我,你和余欢姐姐一起便是,说不定我们能遇见。”
傲青作出一副纨绔的样子,勾着云舒,“谁敢抢我的美人?”
云舒有些好笑,附耳悄悄地说了几句,傲青顿时笑了起来,“云舒,没想到你还是个促狭性子,以后我可不敢得罪你!”
才踏进栖梧院,夏清迎了上来,“二夫人和涵小姐正候着小姐。”
云舒将自己身上的暖意散去,走了进屋,“请婶母安,涵妹妹。”
行了礼便坐下端起夏清递来的茶,悠悠地喝了起来。
余氏笑得异常真诚,“云舒最近下学有些晚呢,要不要下次和小涵一起?也可以照应着些。”
云舒放下茶碗,“婶母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有些累了。”
余氏看云舒不接她的话,赶忙给纪云涵使了眼色。纪云涵笑着走到云舒面前,先是小小地抱怨了句,“姐姐可好一阵没带小涵一起玩了......
随即看了看云舒的神色,见她无动于衷,又开口道:“最近听到女学里都在聊中秋宫宴,姐姐可能带小涵一起?”
“妹妹不在皇后娘娘邀请之列,参加宫宴怕是不太合适。”
纪云涵急急道:“姐姐是可以带人去的,只要先跟宫中报备就可以的。”
云舒看了她一眼,“妹妹倒是对宫宴了解地很清楚。”
纪云涵满脸委屈,“是李家小姐说的,她说黄字班的人都要去,就只有我没人相邀......”说着说着就啜泣了起来。
“姐姐,我知道我之前有些事做得不对,可那都是受人蒙蔽,小涵是一心待姐姐好的。姐姐这次便带我一起入宫,明日我们一起挑选首饰可好?”
余氏看云舒神色似乎有些动摇,赶忙道:“云舒,小涵性子弱,在女学受了委屈也不敢争辩,回来就一直哭。婶母想着,纪家人怎么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这才带小涵到你的栖梧院来。你是纪家嫡支,小涵也只能依靠你了......”
云舒点了点头,随即像想到了什么,又迟疑道:“最近有些累,首饰便不去挑了,涵妹妹自己去吧。”
余氏心下一喜,看来得的消息准没错,怪不得这些日子云舒再也没有做过衣服打过首饰。她关心地瞧了眼云舒,声音里满是怜惜,“云舒,既然累了更应该好好出去放松一下。”
“不如这样,明日婶母让玉叶跟着一起,你们姐俩儿就负责开开心心地逛,花费都算婶母的!”
玉叶可管着余氏的钱袋子,云舒眼睛亮亮的,“真的吗?”随后神色又暗了下来,“这样不好吧,哪有让婶母破费的道理?”
纪云涵一听有戏,高兴地挽起云舒,“姐姐说的什么话?我娘是姐姐亲婶母,哪有婶母不疼爱侄女的道理?”
余氏欣慰地看了眼纪云涵,女儿真是长大了,“小涵说得对,就这么定了,云舒可不许跟婶母客气!”
云舒感动极了,“谢谢婶母,您对我真好。”
看到云舒这副样子,余氏和纪云涵满意地回了碧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