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无奈,又问了几户,都是严词拒绝。
慕容雪面带不屑道:“这些人家高屋建瓴,却不容我们两个羁旅过客,这难道就是神仙口中的苦海之人么?”
他想起在山谷内被冤屈的情景,不由恨恨的加上一句。
“汉人都是这么不通情理。”
“我也是汉人,我不通情理么?”关雨晴哼了一声。
“你在雪山长大,你哪里还是汉人,你只是一个雪人吧。”
关雨晴挥起小手,口中嗔道:“你个坏蛋!”
这时轰鸣之声从远处传来,天空阴云密布,似有春雨袭来,慕容雪心头焦虑,扶着车辕就要离去。
忽见不远处一个老妪向他俩摆手,二人对望一眼,向那老妪走去。
老妪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浑身上下尽是补丁。
“孩子,你们要投宿,就跟我来吧。”老妪慈祥的说道。
二人闻听甚为喜悦,跟着老妪来到村后一个破旧农舍。
老妪打开房门,满脸歉意说道:“破旧了点,将就住一晚吧。”说罢带着二人进了屋里。
房间甚是简陋,墙角一个木床,房中一个木桌,两条长凳,另一角一个灶台,别无他物。
“多谢婆婆留宿,房金请您收下。”关雨晴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到老妪手里。
老妪面带微笑,轻轻推开关雨晴的手。
“快快收回,破屋烂瓦,要什么银子,你俩不要嫌弃就好。”
“要不是遇见婆婆,我兄妹必受凄风冷雨,这点心意,还请您不要推辞。”慕容雪言罢,从关雨晴手中接过银子,放在桌上。
老妪眼中含泪,双目混浊,从衣中摸出一块破布,轻拭泪水。
慕容雪看在眼里,心里大恸,轻轻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高山。
关雨晴看那婆婆一贫如洗,心生怜悯,柔声问道:“婆婆,我看这里人人都很富足,怎么你却这么贫困呢?”
老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老头子死得早,我膝下无子,所以如此。”
“我刚才见你在那户人家门口,是在行乞么?怎么没有给你呢?”
“每日残羹冷饭,时有时无。”老妪愁容凄惨,说着落下泪来。
这时外面传来吵杂之声,沸沸扬扬。
关雨晴问那老妪:“婆婆,外面这是在做什么?”
老妪平静的说道:“今晚村里或许有祸事。”
“有什么祸事?”关雨晴惊道。
“近日出现一伙强人,打劫了附近几个庄子,村里人都怕极了,我这破瓦寒窑,强人是不会来的,孩子,你们不要担心。”
“强人这么横行霸道,这里没有官府么?”关雨晴又问道。
老妪茫然无语。
慕容雪走到桌前,笑着说道:“雨晴,你把干粮取出来给婆婆裹腹吧,我活了二十载,神仙妖怪,豺狼虎豹都曾见过,唯独不知强盗是何物,我出去看看就回。”
关雨晴急忙拉着他的手,眼神中露出惊恐之色,关切的说道:“大哥,你当心点!”
慕容雪点点头,背上神剑跃出门外。
街上人头攒动,纷纷向村口跑去,不多时已聚集三五百人。
慕容雪健步如飞,跑到村口,见黑压压一群农夫都手持农具,堆在一处,个个战战兢兢,左顾右盼,交头接耳。
另外一群人远远站着,脸上尽是愁苦之色。
其中一人头戴锦帽,身穿红袍,脚蹬长靴,站在石碣上高喊。
“各位乡亲父老,强人残暴,杀进村来,必鸡犬不留,但是你们不要怕,咱们占尽天时地利,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奋勇杀敌,定能保卫家园,本人承诺,杀退强人,给你们免去二成地租。”
慕容雪走向那人,仰头抱拳,客气的说道:“这位仁兄,你们是在防御强盗么?”
那人低头望去,见是一个粗布麻衣的后生,不耐的摆手呵斥:“去去去!”说罢转过头去。
慕容雪压着怒火,又厚着脸皮问了几人,都是冷眼相望,浑然不睬。
慕容雪不由恼羞成怒,拂袖而去。心里暗骂着:“这群蠢人,我本来一片好心,他们却狗眼看人。”
他回头望向村头众人,心里却又寻思:“只是,这个村里,必定还有善良的百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背负轩辕神剑,救的是苦海中人,又何必跟几个庸人计较。”
慕容雪想到此处,随即阔步向村头走去,他穿过人群走上桥头,纵身跃上抱鼓石,高声大喝:“汉人听着,你们不是强盗对手,不要无谓牺牲!”
人群闻听一声大喝,都大吃一惊,顿时鸦雀无声,齐刷刷看着他。
“你是何人,竟敢蛊惑人心?”红袍人怒气冲冲从远处跑来。
慕容雪神情冷峻,跳下石头,拔出神剑,锵的一声,那象腿粗的抱鼓石被他整齐的一挥两半,上半截飞入河中。众人皆大惊失色。
远远的那伙人紧跑过来,连同村口众人一起拜倒在地,口中齐声高喊:“少侠神勇,救命啊,救我等性命啊!”
慕容雪神色淡然,朗声说道:“你们起来,告诉我强盗有多少人马?”
“少侠,那强人约有五六百个。”红袍人凑上前来,弯腰施礼。
慕容雪思虑片刻,随即面色凝重道:“答应我一事,我便救你们。”
“少侠吩咐便是。”众人纷纷说道。
慕容雪望着村后,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戚,沉声说道:“你们村后那位婆婆,孤苦可怜,我可以帮你们杀退强盗,但是你们须答应我,给那婆婆一日三餐,让她吃饱,不能冷着,不能热着,养她终老,你们依不依得?”
众人皆异口同声:“依得,依得!”
“你们不许反悔,如果反悔了,我可不饶你们。”
众人齐声说道:“不敢,不敢,少侠放心就是。”
“你们在我身后二十步站着就是。”慕容雪心里大喜,挥了挥手。
那些人千恩万谢应了,纷纷站到后面。
慕容雪走上木桥,手持神剑,傲然伫立。晚风吹起他的长发在耳畔飞扬,夕阳余晖映在他俊朗的脸上,犹如一个铁血英雄,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