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殿下便是如此怀疑你。”长宁很骄傲：“但是我从未怀疑过你分毫。”
无论旁人说什么，多少证据指向他，她只信他。
楚王又是欣慰，又是担忧，这么聪明的长宁一旦有心探查，那么过去的秘密一定藏不住。
他得快点带她离开这。
……
楚王回府便写了折子要彻查此事，第二日呈上，不到中午传来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牧王爷反了。
他是皇帝的亲弟弟，打的名义是清君侧。直言陛下被妖孽迷了心智，朝政不精，社稷不理。阅兵之际居然扔下军队，转而回宫，让为国家抛头颅撒热线的士兵寒心。
那个妖孽所指的自然就是长宁。
第二件事是，东宫来报，幽禁的太子自缢了。
太子没有白绫，用了门帘串珠，好几股拧在一起，悬挂在房梁上自杀了。
他留下一封信，说他侮辱庶母，不孝不仁，其罪可诛，实在无颜面在见父皇，索性自缢身亡。
这个消息是一众人抵达乾清宫告知皇帝的。
儿女加上内阁大臣齐刷刷的跪了一地，梁王和楚王说了牧王爷谋反。
长宁声音发涩的说：“女儿叫了大理寺卿进宫查看，的确是太子哥哥亲笔遗书，在加上没有他杀的痕迹。太子哥哥……自杀了。”
皇帝听了掩面痛哭：“我的儿子最是仁厚，最是仁厚啊！”
听的人眼睛发酸。
大臣们请陛下保重身体，陛下却是极度昏厥，众人担心极了，太医们进进出出，最后一次陛下清醒，他叫首辅拟旨，册立新太子。
皇帝身体不行，就怕突然病逝，早早立下继承人大家都送了一口气，毕竟内在忧患解决，才能解决外在强敌。
乾清宫内殿里跪了一地人，两个皇子跪在最前面。
长宁悄悄抬头，昏暗的殿内，皇帝苍老的面容颓废，两个皇子跪的笔直，皆是身着官服。
下一任的皇帝就在二人当中，然而谁会继承皇位都心里有数。
“朕二子慕容辞……守边土咳咳咳……立下赫赫战功……”皇帝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然而结果已经明了，首辅写下圣旨，在众人的注视下盖上印章。
意料之中。
真是老天都帮慕容辞，整个大梁重文轻武，能领兵打仗的武官太少。自慕容辞十六岁便领兵上战场，与敌军抗衡，内部平乱。放眼整个大梁没有比他更好的武将。
若是国家太平，所选君王必然是楚王，可偏偏近些年频频动武，梁王就成了不二人选。
他深深叩拜，接过首辅双手递过的圣旨，一字一句的说：“儿臣必不辜负父皇所愿，牧王谋反，儿臣请求太子册封一过，饥渴领兵出战。”
“准。”
廊下风习习。
长宁在乾清宫闻了一肚子的苦涩药味，出来了还久久头疼。
梁王挑眉一笑：“四妹妹，我很快就要出征，也算是为你而战，你见我就不能有个好脸色？”
长宁脸色苍白，这些日子休息不好，甚至眩晕，实在不想绕弯子，有气无力道：“你准备怎么安排太子哥哥的孩子。”
太子妃与太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生育三子一女，最大的孩子十岁，最小的才三岁。
梁王阴冷的说：“自然是斩草除根，难道等着他们长大了与我报仇？”
长宁一惊，继而愤怒的说：“太子痴长我们些年岁，对弟妹一向护佑着，你狠心杀他，还要对他的子嗣下手！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心！”
梁王懒懒一笑：“长宁，人的野心是一点点变大的。我一开始只想将太子扳倒，后来才有杀他的打算。你怎么不问问，是什么样的环境促使人心向恶么？”
“你心毒就别怪环境。三哥出身低微，自幼无母，也没见似你一般。”
“你真以为楚王是什么好人？”
梁王忽而觉得争论这个没意思，淡淡道：“不是我杀了太子，你也知道他是自杀。我不过是把牧王爷来犯的消息传递给宫中守卫，让他们议论议论。太子聪明，肯定知道这时候能出去领兵打仗的只有我一个。他这是甘愿赴死，抗下一世骂名。我还是比较敬佩的，咱们这太子哥哥是个真汉子。”
长宁猜到了，她鼻子酸的厉害，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她与太子不算亲厚，之前还有敌意，可是仔细想想太子从未害过她，平日里试图与自己接触，还送了礼物，是她怀有偏见冷眼敌视，难为太子竟从未恼过她。
现如今哭了，是有敬佩，有惋惜，还有兔死狐悲。
一国储君那般无力，她呢。
梁王看着她哭，想到了一个词，梨花带雨。他伸出满是茧子的手在长宁的脸上胡乱的擦了一把，说：“放心，我不会对太子的孩子怎么样。待我册封一过就请旨，给太子长子一个册封，然后把四个孩子都发配到封地去，反正有她娘护着，几个孩子至少能长大。”
长宁吸了吸鼻子，如此也算没辜负了太子的请求。
梁王感受到一道视线，他抬头看向不远处，露出了个挑衅的笑。
不远处是楚王伫立着。
太子册立较为仓促，慕容辞当上了太子果然如约请旨，册封先太子长子为安王远走洛河，十岁的孩子带着弟弟妹妹，走上了茫茫未知路，还好有亲娘护着，娘家还有些势力。
之后便点兵领将出征。
但在出兵的前一天晚上，慕容辞来到未央宫，说：“长宁，我送你一个礼物。”
便有人进来，那是先太子妃，如今的安王生母。
她身着孝，行了一礼：“长宁妹妹，有些是我也不确定，我说一说，你听一听。”
长宁点头。
“我与夫君是表亲，青梅竹马，也算自幼在宫中长大，那一年他染了天花，正好我也在宫里。其实不确定是不是，召见了太医会诊，这时宸贵妃带着三皇子也就是楚王殿下来了。宸贵妃自称得过天花，说太子并不是染了天花，还叫三皇子陪着太子坐了会儿。我那时也在身侧，瞧见三皇子拿走了太子的一个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