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窸窣的脚步声近在咫尺,两人进门便径直向床上看去,可是床上哪里还有人?
“人呢?”
“这方才分明还……那丑八怪到哪去了?!一个大活人竟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两人面色发疑,面面相觑。
“凭你们两个废物也想杀我?王氏究竟给了你们多少钱?”
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两人连忙循声望去,只见冷凝霜正稳稳地俯在房梁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
一双眼睛像是寒潭一般,带着森森冷意。
被她这般盯着,两人皆是不觉一退,涌起阵阵冷汗。
两人暗自交换过神色,握着弯刀的手腕悄然翻转。
她偏过头,带着杀伐果断的决绝,催动内力滑步从两人中间穿身而过。
两个土匪的弯刀刚刚举到空中,下一瞬,不约而同的感到脖颈间传来的阵阵酥麻,温热而粘稠的液体自脖颈间喷涌而出。
两人眼珠子瞪得老大,“嘭”,维持着举刀的姿势轰然倒地。
冷凝霜背对着二人,身上便是连一滴血珠都无。
月光下,她一身水蓝色烟雨纱裙如仙子,绝美的半张脸上映照着一片清晖,垂下的眼帘里却分明藏着无尽的黑暗。
“你们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便是接了这桩生意。”她半偏着头,透过余光扫过两具尸体,声音清冷,无丝毫波澜。
低下头看着手上紧握着的发簪,上好的碧玉在月华下折射幽幽绿光,殷红的鲜血凝在簪尖显得格外突兀。
王氏,你若是知道我便是用你赠予我的这只簪子杀了他们,毁了你精心盘算的一局好棋,你又该作何感想?
这一世,我不要做你们的棋子。
夜的深处,黑色笼罩了一切。细密而连续不断的打斗声像针尖一样刺破了寂静的黑夜,透过层叠的密林传入她的耳中。
冷凝霜自是不想多管闲事,本想绕道而行,可是随即想到通往将军府的路竟这只有一条。
既然避无可避,她便闪身藏于树后,只等着这一场厮杀终结再做打算。
远远地瞧着,只见十几个黑衣人将两名男子围在中间,为首的男子身着一袭月白色云锦衣袍,手持一柄利剑,正冷漠注视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黑衣人。
他们周围,则斜躺着几具尸体。
这是……看清此人,冷凝霜心止不住一颤。
竟是他!北篁夜!
“阿凝,你竟为我流泪了吗?真好。”
“阿凝,如果有下辈子,我会早点找到你,许你一世长安。”
记忆的潮水不断地从脑海中涌过,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好像在一瞬间都凝固了,一瞬间愣在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北篁夜,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不……怎会?你此刻应在沧州赈灾,又怎会再此?
下一瞬间,一众黑衣人已飞快的朝着北篁夜攻去。
她再也控制不住,脚下一点直接掠向打斗人群,挡在了北篁夜面前。
前世,他大可逍遥自在的过完一生,可是却随自己而死,受万箭穿心之痛。
这一世,就让她保护他吧,权当报答上一世的恩情。
“阿凝?”看到突然闯进来的女子,北篁夜死寂般的黑眸猛的一亮,她没事,没事就好。
冷凝霜闻声转身看向北篁夜,她没有错过北篁夜眼中的那一抹狂喜之色。
“阿凝,你可还好吗?”北篁夜的一双黑眸中似有星辰点点,闪闪发光。
冷凝霜见他如此神情,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可知他便是因为这一句“阿凝”而失了一世荣华,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黑衣人瞅准机会,利剑扬起,再次向北篁夜袭来。
“王爷小心!”厉风见状,一声大呵,挡在了两人面前挑去了那疾飞而来的利剑。
冷凝霜也转而冲向黑衣人,招招狠辣,力求一击毙命。
北篁夜比起冷凝霜更是不遑多让,他一道凌厉的掌风扫荡而过,几个黑衣人便悉数倒在了地上。
冷凝霜蹲下身子,凑近一个个倒下的黑衣人探着他们的鼻息。
“阿凝,罢了,若是侥幸不死他们也会自尽的。”北篁夜好心提醒道。
“若是得了活口,兴许还能盘问出是谁想要置你于死地。”冷凝霜并未停下动作,仍旧一边检查着,一边解释道,直到确认所有人都已没了鼻息,才起了身。
北篁夜嘴角漾起一抹笑,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着冷凝霜道:“阿凝,你可是在担心我吗?”
冷凝霜下意识的向后一退,她并非痴傻,他的心思她又如何猜不透。对于北篁夜,上一世,她不爱。这一世,她不能爱。
“王爷身为皇子,乃千金之体,臣女担心您是臣女的本分。”冷凝霜垂下眼眸,恭谨道。
北篁夜眸光转瞬即暗,心像是被人丢进了醋缸,酸涩的厉害。
“你明知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不知王爷要去何处?若是不同路,更深露重,臣女这便先行一步了。”北篁夜这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冷凝霜急急地打断了去。
听到她如此问,北篁夜面露缥缈,随即敛下眼中的怅然,他也不泄气,连忙愉悦答道:“我不过是恰巧路过罢了,这路只有一条,那么我同阿凝自然是同路的。”
此刻他已经找到阿凝了不是吗?他还有一辈子可以继续去等,对于她,他总是有等得起的……
一旁的厉风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北篁夜,这明显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王爷一觉醒来,一句话都不说,疯了般就往这青云山脉赶来,跟中邪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