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钦跟李承德至少聊了两个时辰,这份时光,说真的,挺难得。
这期间,陆雨钦也重新认识了一下李承德,对他的印象大有改变,觉得他并非像以前自己想的那样,而是一个很细腻的人,并且心肠,也远非看上去那么狠,那么无情。
甚至,李承德还是一个有些感性的人,以前没有表露出来,只不过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而已,他必须装作很强大,很刚毅。
亲生儿子的背叛和出卖,让这个老人对人性失望无比,关押在死牢的时候,他多次想要自尽,了结此生。
可一想到,他的生死关系这大明的命脉,他又不敢死。
总之纠结无比,整日都有一种苟且偷生的感觉。
而陆雨钦的出现,则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让他认识到,自己所为的期望,所为的失败,全部都是因为李正轩一人而已,自己的原因,很小。
这份希望,也让李承德燃气了斗志,同时也坚信,自己要活着,要继续跟阉党抗争下去。
没了儿子的继承,有什么关系,眼下不还有一人吗?
没错,就是陆雨钦。
可以继承河北驻军兵马, 可以继承兵部尚书之位,可以继承他李承德的衣钵。
“阿爹,我是赘婿,我不姓李。”陆雨钦心里对李承德还是很感激的,可他依旧先亲自问一问李承德,你到底是真心的,还是一时激动。
李承德昂首挺胸,单手搭咋陆雨钦的肩膀处,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雨钦,姓不姓李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哪怕知道胜算不大,也愿意为了为父站出来,其中原因我不想知道,可你到底是来了啊!”
激动,很激动,口水都喷到了陆雨钦的脸上,这样的李承德,陆雨钦不要说见过了,就是想都没想过李承德会有今天这个样子,简直如同一个孩童一般啊!
哪里有平时兵部尚书的那份威严和霸气了。
“阿爹,你冷静一下。”陆雨钦被李承德勒的使不上劲,整个人都半吊在空中,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日后你就是我李承德的亲儿子。”
“好好好,你先松开我阿爹。”陆雨钦拼命的挣扎这,想要推开李承德,无奈,李承德是在是太热情了。
两个时辰后,日上三竿,太阳高照,是一个大好的天气。
李正轩刚清醒过来,正心思怎么跟王公公交代,毕竟费勇是他的人,现在生死未知的。
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急凑的脚步声。
“何人啊?”李正轩皱眉冲着张成根问了一句。
张春根还没等回话呢,人就闯了进来,全是东厂的侍卫,人数众多,已经过百了,跟当日捉走李承德时的样子何其相似。
两名唯首的侍卫,一左一右的架住了李正轩,语气不善的说道:“李公子,王公公有请,还望您被为难我们,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里?”李正轩磕磕巴巴的问了一句,心里现在不太乐观了,觉得问题肯定不是在费勇身上,因为费勇只是一个普通的东厂百户而已,根本不值得撕破脸,那么问题出现在哪里呢?已经不言而喻了,这个架势已经说明一切了。
“刑部大牢。”侍卫也没隐瞒,而是直言说道。
李正轩腿脚一软,直接站不稳了。
“还有你,张春根吧,你也跟我们走一趟,你也是王公公要请的人。”
话音落,身后的侍卫直接扑向张春根,对他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拳脚并上,哪怕在张春根很配合的情况下,还是糟了不少打。
刑部大牢内。
此刻李承德和李秋儿已经换好了衣服,不在身穿囚衣了,看到这里后,陆雨钦心里就更加有底了,知道这是阉党已经弃了李正轩了。
李秋儿跟李承德在换衣服之前是见过面的,事情的经过李承德大致也说了一下。
所以,李秋儿现在看陆雨钦的表情那是很复杂的,她觉得好像做梦一般,力缆狂澜的人竟然是她的夫君,她口中的那个废物。
这一切都太难让人相信了,李秋儿恨不得现在谁来给自己一鞭子,让自己知道,这是真实的。
半晌后后,李正轩被带到了。
他算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了,因为再他之前,东厂的事情已经把该请的人都请到了,比如李府的下人等等,供词都已经重新写完了。
“阿爹……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李正轩磕磕巴巴的扫了一眼李承德,不敢与之发生对视。
李承德仰着头,双手负后,压根就没在正眼看过李正轩。
“这是李府下人的供词,你可还有话说?”张卿安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要不是顾忌有旁人在场,他现在早就砍了李正轩了。
十几份供词,矛头直指李正轩,说的有理有据,连给了多少银子,什么时候给的,在哪里给的,有谁看见了,这些细节全部都有。
解释?怎么解释,今时今日的样子,跟李承德那日多么相似啊,当日李承德不也是百口莫辩嘛!
见李正轩在说不出话来,王公公到是加了一把火:“此案已经证据确凿了,我看没有什么审的必要了,此人天理不容,依我看,就地正法是最好了,不知道李大人和张大人以及陈将军的意思呢?”
“甚好!”张卿安一口答应了下来了。
陈万骁是冲着陆雨钦来的,而陆雨钦是冲着李承德的,那李承德不说话,陈万骁自然也是不好说话的。
李承德至少沉默了半刻钟,这期间,大牢内的丝毫声音都没有,只有重重的喘息声,压抑无比。
陆雨钦也在焦急的等待,他虽然早就从李承德口中知道了答案,可此刻依旧忐忑。
“杀!”李承德咬牙嘶吼了一声。
阿福和陆雨钦听闻后,同时跨步,异口同声的喊道:“我来了。”
李承德抽出旁边侍卫的腰刀,猛然转身:“我说过了,你阿爹还没老到让你替我清理门市的地步。”
“阿爹……饶了我吧……我在也不敢了……我也是受奸人蛊惑啊…………”
“李家家训,没有背叛二字,正轩,下辈子投胎选个好人家吧!”
话音落,李承德的腰刀猛然落下,没有丝毫的犹豫,真是廉颇未老啊,那手法,相当的利索了,真是马快刀狠。
人头落下,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不管是李承德还是陆雨钦亦或者是陈万骁,都松了口气。
“李大人,大义灭亲,果真是好样的。”王公公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同时也是心头一凉,对李承德更加的畏惧了,显然,他是想看会热闹的,可却没看成。
李承德手持带着血迹的刀刃指向王公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过后,我李承德会好好问候你和魏厂督的。”
“李大人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不了?哈哈?”陈万骁适当的插了一句话:“这人啊,有时候也挺怪的,得势的时候不珍惜,失势的时候又认不清自己,王公公,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挺招人讨厌的?”
王公公皱眉一愣,没有搭话,也不敢再说话了。
陆雨钦厌恶的看了一眼王公公后,主动搀扶了李承德:“阿爹,今日是你沉冤得雪的大好日子,我们回府吧,好好喝一杯,我也孝顺孝顺你。”
“对,老爷咱不理他们,咱回家。”
说完,一行人大步走出牢房,留下了李正轩和一众李府的叛徒。
而迎接这帮叛徒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喊杀声,咒骂声,还没走多远呢,就响起了。
喊杀声是东厂侍卫发出的,而咒骂声则是李府的一众下人喊出来的,
骂谁呢?骂陆雨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