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阵哭泣声伴随着尖叫,划破了这单门独户所在的小山窝。
屋外的两条大狗此刻也是狂吠不止,仿佛在担心着屋内人的情况。
韩玉梅猛地被惊醒,赶紧起身摸索着,扯了下墙壁上的提线开关,不成想竟停电了!
“雪儿醒醒,快醒醒!”她只好赶紧爬到床的另一头,想把自己的外甥女推醒。
大概一分钟后,江凌雪总算从梦里清醒了过来,只是她刚一睁眼,就像突然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再次尖叫着,把头都藏进了被子里,而且整个人也瑟瑟发抖起来。
“你又做噩梦啦?没事,嘎嘎(外婆)在这呢,没事哦,我去点蜡烛。”
韩玉梅已经习惯了这一幕,说起来,江凌雪的这个噩梦,少说也重复做了十几个晚上了,只是自己白天明明已经做了法,按理说,那东西应该消停了才是啊?
一会的功夫,她就趁着雪天的微光,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截蜡烛和打火机来,并麻利的点燃,倒滴了几滴蜡油在抽屉柜上后,将蜡烛按了上去。
往回走时,她突然恨恨地朝紧实的泥土地上狠跺了几脚,然后才快速地朝床边走去,“雪儿,没事了,你看,这屋里干干净净的,是你又产生幻觉了。”
江凌雪闻言,还是愣了几秒,随后慢慢地将头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蜡烛烧得很旺,所以这本就不大的屋子里倒也还算亮堂。
仔细看了看,还真没见到那东西出现,只是她刚想喘上一口大气,就猛地发现,那蜡烛的火苗,竟然变成了绿色!
“啊,嘎嘎(外婆)你快看,火苗变绿了,变绿了!”后背抵住墙,江凌雪硬是在这冷气浓郁的屋子里,发出一身毛毛汗来。
韩玉梅猛地回头,却发现蜡烛正常燃烧着,并不是变成了什么绿色,不过她心里已有了答案,却依旧面不改色的转头对自己外甥女说道:“雪儿,你可能还没从梦里缓过来。”
“不!不是的!我真的看到它是绿色的,真的!”江凌雪的声音几近咆哮,韩玉梅知道事情不妙,赶紧扯身走到床一头的老式橱柜旁,并犹犹豫豫地,从里面的暗格里,掏出一个翠色灯盏来。
下定决心一般,她拿了打火机就把灯盏给点燃了,江凌雪发现,那火苗竟然是金色的,而且烧的很旺。
再去看抽屉柜上的蜡烛时,火苗也居然变成了正常的橙黄色,仿佛之前那一幕都是幻觉一样。
韩玉梅将灯盏放到了蜡烛旁边,并低头吹熄了蜡烛,眼睛朝面前的透明玻璃窗往外看去,四道绿光就就在窗户底部转着。
只见她轻轻地敲了敲玻璃窗,绿光突然开始下降,两条大狗朝着她哼哼了几声,回窝去了。
“嘎嘎,那里冷,快来睡吧,我没事了。”江凌雪显然缓了过来,开始注意到韩玉梅,这么冷的天,她居然连外套都来不及披,就为了安抚做噩梦的自己。
“好,今晚嘎嘎与你睡一头,明早起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好吧?”
“好……”
祖孙俩好久没这般依偎着了,也不知道是有外婆抱着还是怎么回事,反正江凌雪整个下半夜都睡得格外沉……
第二天早上,当她睡醒后起身,发现外侧的床铺已空。
外婆习惯早起,即使是冬天,她也睡不过六点就会起床。
江凌雪看了看一旁矮柜上的闹钟,都快八点半了,她赶紧翻身下床,眼神不由自主的往前边的抽屉柜看去,见蜡烛还钉在那,灯盏却不见了。
想来是外婆又给藏起来了。还记得自己小时候调皮乱翻东西,看到这灯盏翠绿翠绿的,很是好看,就一时喜欢,想拿出去玩,结果被外婆看到,打了个半死呢。
江凌雪抿嘴笑了笑,弯腰穿上了另一只拖鞋。刚想直起身,却瞥见眼前竟冒出了一双黑色绣花鞋来,样子甚是诡异,鞋头竟然是尖尖往上翘着的!
这双鞋她再熟悉不过,就是梦里的那个人脚上穿着的!
此刻她仿佛能得听见自己的心跳,感觉下一刻,它就会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梦,一定是梦!”她赶紧自我催眠,并猛地闭上了眼睛。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能清楚的看到,那东西的存在。
没错,一身黑色大袖口长袍,衣襟上还绣了些江凌雪不认识的花纹,里面是盘扣圆领的米白色里衣,下面则是一条长过外袍的灰色长裙,恰好盖住了那双黑色绣花尖头小鞋。
只是如今它正自己提着裙摆,硬是露出那双瘆人的小鞋来,因为它知道,这是江凌雪最害怕的东西。
它头上的发髻花白,只在一旁斜插了两根碧玉簪,只是额头上还带着布制镶有玉石一类东西的发箍,这装扮像极了电视里看到的古代老太太。
只是它的脸很白,眼神也十分狠厉,一双枯槁的手上,指甲也长得不像话,让人一看就知道,它不是活物!
江凌雪想发声,脖子处却突然一紧,那七十岁一般的老妪就闪到了自己的面前,并像往常梦里那样,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嘴里依旧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仿佛在喊着什么,还给我,把我的地方还给我?
江凌雪听得不太真切,也不敢同她理论,因为此刻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它掐断气了……
忽然,几声狗叫声传来,江凌雪即使不睁眼,也能清楚的看到,自家的两条大狗正一脸凶恶的朝这边扑了过来。
那老妪显得有些慌,手上的力道也终于小了几分,江凌雪好歹让自己喘出一丝气来。
只是那两条大狗似乎也不敢近身,只在她们不远处狂吠着,江凌雪如今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只想着这噩梦能快些结束!
就在这时,那大黑狗也不知怎的,可能是叫唤得太猛了吧?竟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几滴狗血撒来,那老妪一脸害怕的松了手,身体一转,顿时化作一缕青烟,愣是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一座坟包内。
那狗血不偏不倚,正好撒在了坟头上,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那坟包合着那一块石碑,一起消失在了一阵黑烟中,仿佛遁入了地底。
江凌雪感觉自己身体一松,一下就从床沿上跌坐在了地上,人也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外面天都快黑了 !她感觉整个人很没力气,看来是饿的。
屋内就她一人,咕咕作响的肚子倒是让她一时间忘了先前所发生的事,直到摇摇晃晃的走到房门前,脚下一个不稳,竟硬生生从门槛上摔了过去,直接掉进了厨房里。
疼痛感令她猛地一激灵!脑袋也变得灵光了起来,豁然就想起了之前所发生的事!
“你起来了,饭马上就好。”韩玉梅抖了抖身上的积雪,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颗大白菜。
一黑一黄两条大狗也在屋外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跨过门槛坐到了右手边的火坑旁,那毛发不一会儿就飘起了一阵烟。
“你可真能睡,这一觉都睡到下午五点多了。冬天里天黑得早,估计你再不起来,天都要完全黑下来了。”
韩玉梅说着,就从火坑上挂着的竹缩筒的铁钩上取下已经被熏得乌漆嘛黑的老式烧水壶,从里面倒了些热水在凉水盆里,拿起那蔸白菜就开始掰扯起来。
“我睡了……一天了?”江凌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个“噩梦”到现在还历历在目,见外婆的手顿了顿,随后肯定的点了点头,顾着洗她的菜去了。
“大黑,过来。”江凌雪想起当时,是大黑和大黄救了自己,想起了大黑受伤的舌头,自己要不要看看,也好确定那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见大黑瞅了自己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老婆——大黄,江凌雪狐疑地走上前去,不容分说,一把就掰开了大黑的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