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叶吟引导,沐清歌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噩梦描绘出来。
叶吟耐心地听着,困惑渐渐涌上心头。
一般来讲,受过心理创伤的病人,接受心理治疗时,或多或少会抵触直触伤疤,藏在心底深处,甚至要利用催眠手段,才能让他们解除防备,唤醒这一部分记忆。
但沐清歌如此不同,心扉敞开得如此之快,令叶吟吓了一大跳,除非她……
诊疗室门打开,叶梓言早已等在门外,谢过叶吟,牵过沐清歌,下楼回家。
沐清歌手插在口袋里,握紧手里的药瓶,一整瓶安眠药,刚刚叶吟起身给她开门时,她看到后顺手放进了口袋。
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这天叶梓言带沐清歌出门,去和顾泽吃饭。
从叶吟那回来后,沐清歌晚上再也没有做过噩梦,看来是心理治疗起了作用,怎么也得谢谢介绍的顾泽。
沐清歌第一次在清醒状况下见到顾泽,长身玉立,戴着一副眼镜,遮住上挑的眼角,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异乎常人的沉稳。
顾泽把菜单递给沐清歌,让她先来,沐清歌看着挑了几样。
叶梓言碰了一下顾泽杯子,敬了他一杯,“谢啦,兄弟!”
顾泽并不答话,举着杯子示意一下,仰头一饮而尽,算是收下。
看到叶梓言如此开心,顾泽想说什么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他不忍心给他泼冷水,心理创伤按理说不可能有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事出反常必有妖。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顾泽放下酒杯,不经意地抬眼向沐清歌,真的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当初结婚时,他在国外没赶回来。听到新娘的名字时,还纳闷从哪儿冒出来的。后来,叶梓言也从来不带她出来玩,没想到这么多年,这竟然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看她的气色,表面上没大问题,但疲惫显而易见,不像是睡得很好的样子。
沐清歌知道顾泽在观察自己,很明显他对自己起疑了,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吃过饭后,顾泽到底没忍住,拉住叶梓言,说要单独说两句。
叶梓言让沐清歌先去车里等,脸上喜悦的神色一整晚都挂着,看得出来真的很高兴。
顾泽将自己的猜测说给叶梓言,将飘在半空中的叶梓言一闷棍打落。
“你是说,她其实一直没好?”
“嗯,我怀疑,不止是没好,而且有越来越糟的趋势。”顾泽推了推眼镜,沉声说道,“我建议你带她去做个全身检查,排除一下身体上的病因。”
再次诡异的是,沐清歌健康状况良好,一切正常。
叶吟对沐清歌的心理治疗依然进行着,一周一次,依然停留在聊天阶段。
沐清歌的态度一贯地配合,想到什么说什么,毫无保留,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叶吟怕太着急,也就按着自己的节奏,慢慢进行。
当叶吟听到叶梓言反馈说沐清歌恢复得很好时,心一惊,她也想到了和顾泽一样的问题——心理治疗不可能这么快有效果。
看来不能再采用慢火慢炖的方法了,叶吟决定下一周开始对沐清歌使用催眠。
沐清歌站在餐桌前,往两个空杯子里注水。装满后,她好玩似的开始点兵点将,一次一次,乐此不疲,最后停在右边的杯子。她却改了主意,将攥着的右手,放在左边的杯子上。
松开,药片没入,溶解。
端着两杯水上楼,叶梓言靠坐在床头看书,看她进来,放下书,朝她笑了一下。伸出手做出拥抱的动作,沐清歌慢慢靠过去,让他照例先选一杯水喝完。
看着叶梓言慢慢睡了过去,沐清歌从他怀里撑起身,端详着这张自己日益迷恋的脸,坏心思地拍了拍,不出声地做着嘴型:“我可没让你喝呀,各自50%的机会呢。”
又是一个不眠的发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