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在这呢。”沈棠笑眯眯的同大姨娘并肩走了过来。
“乖女你可终于想起来我这个爹了,快来让我看看,哎哟你怎么清减了些?”沈大海仔细端详着沈棠的脸蛋,他那如同发福包子一般的脸蛋皱在一起,看着很是喜庆。
晚膳之际,多了几道沈棠爱吃的菜色,用罢晚膳后,沈棠便陪同沈大海一起在府内后花园里散步消食。
“爹,听几位姨娘说,你想要纳新姨娘进门?”沈棠斟酌用词,见气氛合适,佯装不在意随口问了一句。
沈大海原本灿烂的笑脸呆滞了片刻,旋即便苦着脸道:“棠儿,这真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这么快就得知了?”
也不等沈棠继续问,他就自顾自言自语解释道:“婉娘她是苦命的女子,虽是出身烟花之地但是清白身。也是我偶然听了她的小曲儿,才得知她的过往,棠儿她是个好女子,你见了也会喜欢她的。”顿了顿,沈大海似是怕沈棠反对,又急忙补充一句,“她同你娘性格很相似,温婉可人,很是善解人意。”
沈棠抱紧了手里的暖炉,摩挲着炉壁外沿,“爹是打定主意要纳新姨娘进府吗?”
沈大海坚定的点头,换上一副忧愁的面孔,十分感伤的开口:“棠儿啊,你爹我是真心喜欢婉娘,你不会反对吧?”
沈棠听罢,怔怔地看着他,“爹,你说完了?”
沈大海点了点头,肥胖的脸蛋上布满紧张与不知所措。
沈棠随手掐了一朵开的正好的山茶花在手里把玩着,一边语气平淡的开口:“爹你这辈子已经有了五个姨娘,加上我娘人生也够美满的。如若我反对你纳新姨娘进门,你会同意吗?”
沈大海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声音近乎是带了一抹哀求,“棠儿,你不要如此决绝。要不改日我带你去见见婉娘,你会改变心意的。”
沈棠垂眸,踢开脚下的石子,“不必了,我不想见。”
沈大海还试图同沈棠讲大道理,可沈棠索性快步前行,沈大海肥胖的身躯在后面追的直喘气。
最后沈棠也没在沈府留宿,带着金粿绕开几位姨娘的视线,默默地出了沈府。
“小姐,您似乎情绪有些不对?”金粿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出口问了句。小姐自打出府就一副闷闷不乐的神色,她看着也是干着急。
沈棠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了句:“我娘,她是怎样一个女子?”
她虽是穿书过来就自带原主沈棠的记忆,可关于沈棠她娘的记忆却是十分模糊。方才同沈大海的对话,不知是否有原主的情绪在其中作祟,所以她有些感性化。
金粿想了想,搜刮着用词,“夫人她是个很好的人,待人温和有礼,总是微笑着很是温柔。”
“很温柔啊,可惜我不记得了。”沈棠自嘲一笑,她本就不是真正的沈棠又怎能干预沈大海纳妾的事?只是心底里为沈夫人叹一声不公罢了。
回到穆府,沈棠依旧是情绪低落,金粿也跟在身后垂着头,主仆俩头一回这般沉默。
书房内,陆景沉正在练字,他用沾满墨的笔在纸上写下一个静字。
砚池进了门来,“少爷,少夫人回来了……少夫人似乎情绪有些低落。”
陆景沉置若罔闻,最后一笔勾勒后,他将笔搁在笔架上,看着自己写的那字后这才抬眸看了砚池一眼。
听风院内,沈棠洗漱完毕脑海里想的还是关于沈大海要纳妾的事,她打算改日亲自会会那婉娘。她倒是想看看婉娘是什么模样。
“给姑爷请安。”门外传来金粿喜出望外的声音,沈棠蓦得从绣墩上起身伸着脖子往屋门处瞥了一眼。
陆景沉进了屋子,将大氅解下银杏上前捧了去退下,他便大步流星的走向内室。
沈棠有些紧张,顺手从桌子上的攒盒内捻了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
陆景沉绕过山水屏风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以为原本应当满面哀愁,愁眉不展的女子却在大快朵颐糕点?她哪里有一分低落?
“夫君,你怎么来了?”
陆景沉半垂着眼睑,“听说你今日回沈府了?”
沈棠倒也没遮拦,干脆大方的回答:“嗯,回府看望了爹和几位姨娘,也得知我爹想要纳妾的事。”
陆景沉眼睑微颤,沈棠怎会如此风轻云淡说出这话?
“你爹要纳妾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省的落下不孝的骂名,也伤了你们父女间的和气。”
沈棠眉心一跳。
陆景沉斜睨了她一眼,但见沈棠咬着牙瞪着自己,那架势仿佛要将自己大卸八块。
“怎么,我说的不对?”
沈棠愤恨的揉碎了一块绿豆糕,抬起头冲陆景沉阴恻恻道:“男人果然都是一丘之貉,都是狼狈为奸!”
陆景沉感到莫名其妙,他似乎无端承受了怒火,而他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我如何狼狈为奸?我可没说要纳妾。”陆景沉清冷的开口,他这辈子都不打算纳妾。女儿家尤其麻烦,圣人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有了沈棠一个麻烦都折腾的他头疼,更遑论再来几个。
“怎么,难道夫君还想着纳妾的念头?”沈棠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蓦得拔高了音量,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不许你纳妾,你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她都觉得十分羞耻,这样的话真的是她说出口的吗?
殊不知她因羞赧垂眸的那一刻,陆景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唇瓣微微上扬。
沈棠自然没有看到,一直到陆景沉离开屋子,她才懊悔的抬起头来愤恨地又咬了几口绿豆糕。
砚池跟在陆景沉身后,他发现今晚的少爷心情似乎格外好,面容不复以往的清冷,反而眉眼间染了几分暖色。
这样的少爷显得平易近人些,这些变化好似是因少夫人呢。
“砚池,去查查沈大海想纳妾的女子底细。”
砚池应了一声,忍不住小声道:“少爷心情似乎很好。”
是吗?陆景沉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淡淡的扫了砚池一眼,大抵是因为被人宣誓了主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