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木易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不再是一片白的，而是大大小小的亡灵围绕在他的四周，以及面无表情的消雪。再一次眨眼，却是另一片风景，赤红的彼岸花，再进一步，是欲火燃烧的地狱，数不清干瘪瘪的手，那是来自那边世界最后的挣扎。

“看到了吗？少年。你现在所看到的世界，不再是你原来所看到那么美好了，即便这样，也不后悔吗？”

“比起后悔，更多的害怕吧。”木易面色憔悴，挤出苦笑的模样。

“害怕？”

“呐，你不害怕吗？比如，害怕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人，害怕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害怕自己伤害别人……”

“不害怕。”

“骗人。”木易冷笑嘲讽，“那你不害怕吗？只有自己能看到这些，那么令人作呕的世界。”

消雪眨了眨眼，回答道：“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所看到的世界，就是那边的世界了。不要谈我的事了，竟然契约已经达成，那就赶快回到现世吧，那边那个小姑娘一定在担心着你。”

“等一下，一慧她不会再到那个世界去了吧。”木易担心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算的事，全都取决于那孩子，到底想留在这边的世界，还是那边的世界。”

“什么意思？”木易蹙紧了眉头。

“如果那孩子继续被那边的世界吸引过去，我们能救她一次两次，但是救不了她一辈子。”

“怎么会？”木易捏紧了拳头，“难道是因为我吗？”

“少年，你不是要保护她吗？那请好好保护着她，把她从彼岸边缘拖回来。”消雪指着他心脏的位置，仿佛在告诉他从今天起，这将成为他的使命，“这个空间快要瓦解了，我们先回到现世吧。”

木易的思绪，不安和恐惧互相交错，仿佛一颗一颗的小石子堆积在自己的心脏，而感到了沉重。

【二】

回到现世的时候，已经将至黎明之时。一慧早已疲惫不堪倚在树下睡着了过去，而霜则故作不情不愿的模样，守在她的身边。

“好忙，消。”霜嘟嘴抱怨道。

“对不起，霜，让你久等了。”

“下次可别再把我落下那么久了。”霜看向木易的眼睛，不一会儿，她傲娇的说，“这下你可开心了吧，如你所愿，成为了除灵师。”

“托你的福呢。”木易一直捂住自己的眼睛。

“怎么？还没适应下来吗？”霜捂嘴窃笑道。

见木易低下头，霜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有点打击他，她立马改嘴道，“大概明天就适应下来吧，毕竟你还是个人类，阴阳眼看到的世界真的不是多美好的事。”

木易小声嗯的一声回答道。

“少年，从明日起，我会让吕言开始教你除灵师的工作，以及特训。霜，树下那个孩子和木易，就麻烦你带他们回去了。”

“了解。消，你还有其他工作吗？”

“嗯。”消雪转身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接下来，就是这个麻烦鬼了。”霜看着熟睡的一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喂！木易你背着她，我给你带路。”霜摆起架子指使木易。

木易没有反驳也没有抱怨，摸了摸一慧的睡脸，就将一慧扛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将她送回了家。

——这次，请让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