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我即将面临的事情非常刺鼻又恶心,但是此时此刻我首先想到的却是楚汉。这兄弟够义气,为了救我,他没片刻犹豫,在第一时间就钻了猪圈。
我问道:那些野鬼说要攻占地府,打的也是这些排气口的主意吧?
黑无常点头说:是的。
开出市区不远,有一片很小的村落,黑无常叫小唐停在不显眼的地方,指着远处给我看,影影绰绰能分辨出是一排低矮的栅栏。
“那栅栏里有一面矮墙,墙后就是个小猪圈,我就送到这里,小白注意保护好大人。”
白无常闷在口罩里哼了几声,我们开门下车,像小偷似的弯着腰悄悄靠近,尽量避开有光的地方,在黑夜中潜行。
走到墙根底下,我忽然想起陈静合,轻声说:胡彬,你们几个留在人间,保护好收购站里的凡人,我们在地府里不会有事,回来给你打电话!
胡彬应了一声。六阵风从身边飞走。
我扒着墙头向里看去,一股巨大的恶臭扑鼻而来,还是白无常有经验,知道戴个口罩。我心里想着:第一,以后坚决不走这个通道了!第二,非走不可的话,我也要提前准备口罩!
我俩翻过墙,跳进猪圈里,脚下踩着厚厚的黏层,所以没发出什么声音,几头猪在安心的睡着。白无常招呼我蹲下,从雨衣里掏出一张符,作势往地上拍,不过试了两试,没有下去手。
白无常把符递给我,娇滴滴的说:大人……这张符呢,放在手心里,用力往下一拍,通道就开了。
我捏着鼻子说:你怎么不拍?
白无常看了我半天,才想起来戴着墨镜呢,眼神没有传达到。她摘掉墨镜,两只魅惑的眼睛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我。这时候如果再配合轻咬下唇的动作,那杀伤力就不是一般男人能抵挡的了,我猜她也确实咬着呢,不过打死她也不会摘口罩的。
我接过符,按在手心里……一咬牙,一闭眼,一狠心,伸出手掌,使劲往地面上拍。
手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还黏糊糊的感觉,我忍着恶心睁开眼睛,我们已经置身于一个狭窄的通道内,远处能看见一丝光亮透进来。
白无常领我往有光的地方去,身边带着臭味的风不停的刮过,我尽量屏住呼吸慢慢走。没几分钟,看到一扇似门非门的木板挡在通道尽头。它确实有正常的门那样的规格大小,但是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
白无常拍拍木板,木板开始晃动起来,随着咔嚓一声响,木板被从外面卸下。我和白无常跳出去,终于沐浴到地府和煦的阳光。
给我们开门的鬼卒定睛看了一下,赶紧招呼人打水拿毛巾,我一边擦洗一边观察周围,那条木板就装在办公楼侧面的墙上,以前我一直走正门,从来没有注意过它。
白无常把各种防具都摘掉,捂着胸口用力喘了一口气。我擦洗干净,除了手上还有残留的余味散不去,整体形象已经无碍观瞻。
我们抓紧时间绕到正门进去,刚刚上班,大厅里空无一人,孟婆正歪在沙发上嗑瓜子,看见我们来了,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跑回来干嘛?人间的事情办完啦?
白无常刚要解释,我拽了她一下,低声说:我来说,捡要紧的!
我从白无常手里接过梳子,对孟婆说:这梳子在人间毁不掉,是因为梁缘在里面!
孟婆抓着一粒瓜子愣在那里,我把小白腰间装手机的塑料袋抓过来,又把梳子塞进孟婆手里,对白无常说:等她缓过神来,带她来办公室,另外你一会儿叫人去改造所叫崔所长也来一趟。
我自己先回了办公室,牛头正坐在那奋笔疾书,额头上的些许汗水也来不及擦,任由那些汗珠从脸颊上滑落。
我微微有些心疼他,笑着说:忙着那?
牛头听到我的声音,茫然的抬起头说: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我往沙发上一坐,翘起腿说:有重要的事回来和大家商量,另外给你们带点贡品。
我说着把手机倒在沙发上,抓起一个扔给牛头,牛头伸手接住,只看了一眼便放下,又问道:可是通道都——哦!我知道了。
牛头说完起身去把窗户推开,又从抽屉里掏出一盘熏香点上,袅袅烟雾升起以后,还特意把我刚才扔过去的手机放在上面转了几圈。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马面呢?
牛头拉开我的专用通道门,冲里面喊了一声:马面!
不一会儿,马面从通道里走出来,穿着一个深蓝色的大褂,衣服上星星点点的油漆,头上还带着报纸叠出来的三角形的帽子。他一手提着只小桶,一手抓着刷子,背对我靠在门边冲牛头大声喊着:叫我干嘛?忙着呢!大白马上刮完了啊!我要的辅料什么时候到啊?再不送来的话,背景墙那软包可赶不上工期了!
我感动的叫了一声:马面!
马面回头看见我,赶紧脱掉大褂,扔下刷子和桶,规规矩矩的行个礼,说道:哎呦!大人怎么回来了!
我热泪盈眶的说:这是忙了一夜吧?真是难为你了!
牛头咳嗽一声,回身坐在纸堆后面,低声说:你们先聊,我处理一会儿公文。
我又笑着说道:我是不会厚此薄彼的,知道你也忙了一夜。
我们正闹着,门被叩响四下,白无常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孟婆和崔钰还有钟馗。
我还没说话,钟馗先爽朗的笑道:我正巧在汇报工作,听说王大人回来了,跟来看望看望!
我笑着和他抱了一下,指着沙发说:你也坐那!正好大家一起研究研究!
大家围坐好,孟婆先举起梳子急着问道:你刚才说,梁缘在这里?什么意思?
“我先跟您确认几件事,首先,您凡人的记忆里,很小的时候梁缘就父母双亡了是吗?”
“是的,他父亲是一次外出,失足落水而亡。他母亲后来悲伤过度,重病而亡。”
“他父母去世以后,梁缘就被您父母收养了是吧?”
“没错啊,后来一直在我家,叫我父亲叔父,叫我母亲婶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