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一下，心里有点明白，又问：五十多岁一个女的，有点胖，短头发烫的波浪卷？

两个人一起点头：对对，就是这么个女人。

想来也是，这种事不会陈静合亲自去做，雇佣他们的是张阿姨，不过这也说明，张阿姨在他们家里，不仅仅是保姆那么简单。

“那个女人说你们如果找到梳子，怎么联系她？”

毕生财从兜里掏出一张a4纸来，上面用钢笔画着一副简易地图。

“她叫我们每天晚上，路灯刚亮起来的时候，去这个地方碰一面。”

我接过地图，上面的路线我太清楚了，那是我小时候逃学最喜欢去的地方，一个已经十几年没人打理的球场。虽然距离繁华的居民区不是很远，但是因为荒废已久，很少有人去那里，确实是一个秘密接头的好地方。

我笑着问钱多：你们字认的怎么样了？

钱多骄傲的掏出一本小册子，我一看，是一套常用字幼儿识字卡。那些脏旧的卡片被他打了孔用鞋带穿在一起，成了一本自制的教科书，能看出他非常爱惜这本书，在册子外面，还结结实实的包了一层塑料袋。

钱多撕掉塑料袋，翻开已经被手指磨到发亮的卡片，认真的念给我听：这个是花……这个……这个念湖……这个……

“好了好了，今天叫你们来，就是抽查一下近况。看到你们短短几天进步这么大，我很欣慰。不是说会背古诗了嘛？那下一次就抽查你们古诗。”

毕生财揉一揉肿胀的手腕，小心的说：大哥，贵姓？

“我叫王二发。”

“发哥！”

“哎！财弟！”

“您看是这样，以后只要招呼一声，我们俩绝对随叫随到，不敢耽误发哥的时间，但是能不能别让几位大哥捆我们了，那鞭子上都有刺，扎上一次疼好几天……”

我掏出几张百元钞票来说：行，我让他们下回注意，这次也不白捆你们，给点生活费，回去继续好好学习。还有，这个梳子的事，你们别掺和了，没有好处，记住没？

毕生财接过钱就往裤兜里塞，嘴里说着：发哥我们不能再要了，您都给我们不少了……

钱多则高兴的笑着说：发哥放心，您都发话了，别说一万，就是一百万，我们俩也不会动心！

“你不动心就有鬼了……”刚说完这话，我忽然觉得不太合适，我身边就站着七个鬼呢……

我打发他们两个走，看了下窗外，夜幕渐渐升起，我对黑白无常说：智取实在太慢了，看来还需要强攻一把，我去和那个张阿姨见面，看能不能诈出什么消息。

黑白无常要跟我一起去，我拦住她们说：不行，万一强攻不成，还需要你们继续唱红脸，今晚你们不能出现，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假装精神病。胡彬！你们隐身，跟着我，走！

我来到球场，躲在一个看台顶上的破败墙洞里。这还是我小时候来玩发现的隐蔽角落，每次和伙伴们捉迷藏，我躲在这里从来没被找到过。这个墙洞从外面看非常不易察觉，但是躲在里面却可以将整座球场一览无余。当年我经常坐在里面，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满场飞奔着寻找我，然而只能一次一次从我眼皮底下路过。

做梦都想不到，小时候玩闹的地方，到了今天居然还能起这种作用。

路灯刚亮起没多久，张阿姨从一个角门鬼鬼祟祟的走进来。她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人影，于是走到一个相对阴暗没有光亮的角落里，可能是她不想走进球场的人发现她，却想不到我这只黄雀早就等候多时了。

我悄悄从墙洞里钻出，蹑手蹑脚的绕到那个角落附近，距离她还是几百米的时候，看见她掏出手机来查看短信，我眯眼一看，居然看得清她手机屏幕。

短信内容写着：别躲了，你被人发现了！

张阿姨惊讶的转着圈查看，看见了远处的我。我悄声说：胡彬！贺天！你们四处查看一下，情况不对！有人盯着我！

空气中，传来他们低低的声音：遵命！

张阿姨把手机放进包里，微笑着向我走来，我面无表情站定，脑子里计划出应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她走近我慈祥的笑着说：小王总啊，怎么听说你病了？难道是跟我家静合开玩笑恶作剧嘛？

我哼一声说道：恐怕是你们先恶作剧的吧？我看还是直说吧，要梳子干嘛？

张阿姨收起伪装的笑容，正色道：果然你是装的。

“我也不妨告诉你，这梳子确实不是我的，如果你们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我可以考虑交给你。”当然我这是诱敌之计，给她……孟婆会杀了我的！不过谈判中如果不给对方一点值得努力的目标，恐怕是没有结果的。

张阿姨低头想了想，忽然阴下脸来说：我猜你不是简单的凡人……你和地府什么关系！

她忽然怒吼一声，吓的我一抖，听到地府两个字，更是惊讶到张开嘴巴。

张阿姨看到我震惊的样子，得意的笑起来：我猜对了！不管你是地府派来的鬼卒，还是他们在人间培养的什么联络者，我都劝你不要引火烧身。至于那把梳子，它只在人间有用，回到地府就只是一把普通的梳子而已。如果可以交给我，我保证你在人间享尽荣华富贵。

我模仿她的口气说：享尽荣华富贵……我说你们有点新鲜的行么？我五六岁时候电视剧里坏人就这套词儿，人类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坏人也应该有历史责任感啊！不能总是躺在老一辈的怀里吃老本！你们应该与时俱进，紧跟时代，要创新，要……

张阿姨脸色逐渐难看起来，我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妖魔鬼怪，万一动起手来，我的那几个不靠谱的只会捆老弱病残的警卫员靠不靠得住……

我慢慢停住调侃，正经的说：人间富贵有什么用啊，死了我还得进地府，到时候他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不得收拾死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