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秃……!”
当赵匡胤迎着清晨的薄雾,纵身跃上清虚观后院墙头,一眼瞅见一个十三四岁穿着道袍的小娃娃,蹲在院里,正用一芥草棍,不停的逗弄拴在树桩上的一只小麻雀时,情不自禁的轻轻叫出了声。
那小娃娃循声四顾,并没发现有人,莫名其妙的忽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拍了拍自己那光秃秃的脑袋,以为自己听差了,转过身又继续着自己先前的事。
赵匡胤见他并没发现自己,便纵身由墙头上跃落到他的身后,用手指在他光光的后脑勺上轻轻弹了一下。
“嘿……!”他惊讶的转过头来,“咦——!大哥!”欢叫着扑到赵匡胤怀里,“大哥!你跑到哪里去了?可想煞小弟了!师父也时常嘟囔,徒儿都翅膀硬了,远走高飞了,也不知惦念师父回来看看。”
赵匡胤笑着一把将他抱起来,“我啊,这不来了吗。”说着话,腾出右手不停的挌着小秃的腋窝,引得小秃“咯咯”不停的笑,转了一圈,突的胸口一痛,身子晃了一晃,赶忙将小秃放到地上。
小秃吃惊的望着他那惨白的脸,心焦的道:“大哥!怎么,你受伤了吗?!”
赵匡胤咬了咬嘴唇,道:“没事。师父呢?师父找人捎口信让我来,不知有什么要紧事?”
“师父给你留下一封信,嘱咐等你来时交给你。”
二人来到三清殿,赵匡胤打开了师父的信。
匡胤侄儿: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时间好似白驹过隙,转眼间你下山倏忽已过三载。
为师时时探问过往香客有关你的消息,闻知你自出道以来,独闯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深感欣慰。
现下叛贼谋乱造反,气焰嚣张,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涂炭生灵,无恶不作,民不聊生。为天下百姓计,我已广发英雄帖,招各路豪杰急聚嵩山,共商讨敌大计。为师料你闻知后定会前来相助,我已先往……。
赵匡胤看完师父的信,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还是迟了”。
“大哥!先喝口热茶。”
小秃将沏好的茶倒了一碗,赵匡胤接过,喝了一口放下,身子略感舒服一些。
“开门!开门!”
山门外一阵急促的砸门伴着呼喝声传了进来。
“谁啊!”小秃皱了皱眉问道。
“官府的人,奉命缉拿赵匡胤,快快开门!”
赵匡胤闻听一怔,想不到来的这么快。
“好了,就来!”小秃向外应了一声,返回身焦虑的瞅着赵匡胤,低声道:“大哥,你在外面一定是闯祸了吧?你先躲一躲,我来应付他们。”
小秃手指向上指了指。
赵匡胤朝上望去,见那房梁靠东之处钉了一溜棚板,系放贵重物品所用,却可藏人。会意的笑了笑,腾身一跃,便勾住了房梁,身子一荡,“嗖”的一下顺势跃入那棚板处掩藏起来。
“妈的,为什么迟迟不来开门,搞的什么鬼名堂?!”
赵匡胤向下瞅去,见孙牢头气势汹汹的闯进大殿,紧随其后的是栾教头和张宝、尹四。
“官爷,我不知道是你们,门砸得这样凶,我还当是强盗呢!”小秃毫不畏惧的嚷道。
“呵!小小年纪,口舌倒挺刁钻。我问你,赵匡胤这小子藏到哪里去了?!”栾教头瞪着如鹰鹫般的一双怒目,盯着小秃,厉声喝道。
“他到哪里,我怎么知道!”
栾教头的模样和态度,令小秃很是反感,他不屑的扭过头去,漫不经心的瞅向别处。心道,凶巴巴的吓唬谁呢?没本事抓到我大哥,在我小孩子家面前抖什么威风。哼!
“瞧他鬼头鬼脑的模样和态度,就不像他妈的什么好东西,人准是他给藏起来的!”张宝那宽大肥胖脸上一对芝麻眼,如刀子般剜向小秃,好似赵匡胤就藏在他身上。
“就是,就是!”尹四晃动一阵风便能刮上天的竹竿身子,连连点着拨郎鼓似的脑袋。
“嗯……?”孙牢头那阴冷的象闪烁着的鬼火似的一对三角眼,恶狠狠的盯向小秃,“你活得不耐烦了吗?”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倔强的小秃此时耍起了性子。躲在房梁上的赵匡胤暗暗的为他捏了一把汗。就在他专心关注下面的动静时,“吱吱”一声,一只捣蛋的小老鼠突然从他藏身之处跃出,急速的蹿过房梁到了另一头,并回转了身,瞪着一对贼溜溜的鼠眼,恼怒的瞅着他,仿佛因他抢占了自己的地盘,而心生怨愤。
“谁……?!”
随着栾教头一声呼喝,下面的人如临大敌的个个兵器出手。
孙牢头一条镔铁链,从腰中抽出,“嗖嗖嗖”如怪蟒出洞,旋舞着守住身体;栾教头拔出七星剑,“刷刷刷”似银蛇狂舞,发出耀眼光芒,罩住自己;张宝、尹四一对鬼头刀,“呛朗朗”如野马脱缰,守住门户。
小秃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心道:大哥啊,大哥!你出什么动静啊?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这可该当如何是好啊?!
焦急中,灵机一动,“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嗯?!你笑什么……?”栾教头的双眼阴森的瞄向小秃.。
“哈哈哈”小秃手捂着小嘴,笑得浑身抖个不停。
“妈的,什么那么好笑?!”孙牢头恼怒的喝道。
小秃赶忙收住了笑,“官爷!一只小麻雀咋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麻雀?哪来的麻雀?这房顶怎么凭般的钻出什么麻雀来,一派胡言,这里面一定有鬼。”孙牢头疑惑的盯着小秃。
“官爷,我没说谎,这麻雀是我养着玩的,不知怎么见了你们竟惊吓得飞到上面躲藏起来。不信,你们听。”说着话,撮起了小嘴,“ 啾啾啾”地叫了几声。
赵匡胤闻听,哭笑不得,心道,我倒成了你养的麻雀了。便在那上面:“啾啾,啾啾”回了两声。
“怎么样?”小秃得意的笑道。
“妈的,虚惊一场。”
孙牢头首先“哗”的一声,将镔铁链收回腰中,众人也随之收起了兵器。
正当此时,院外的两名衙役,跌跌撞撞的急奔到众人面前,没等开口,人已仆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