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老大？”
嘈杂的菜市场，易寒对着一个卖水果的中年男人问道。
“什么沙老大？这里只有砂糖橘，小伙子，要不要来个尝尝？”
中年男人头也不抬一下，给旁边的顾客称了几斤香蕉，边收钱边回道。
买香蕉的妇女笑了笑说道：“你这人也真有意思，外地来的吧，还沙老大？谁不知道沙老大是鲸鲨帮的头子，怎么会在这里卖水果？”
“就是，小娃怕是糊涂了，不如买两斤水果回去醒醒脑。”
卖水果的男人瞧了一眼易寒，说道。
“你就是沙老大。”
等到买水果的女人走后，易寒把玩着一个苹果，微笑地再次说道。
“都说了你认错人了，要找什么沙老大去鲸鲨帮找去，别在这碍我的生意。”
易寒见他不承认，也不急，咬了口手中的苹果，说道：“是这水果摊的生意重要，还是码头的生意重要？”
易寒故意强调了码头后的生意二字。
卖水果的男人听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随后恢复平静，问道：“小兄弟在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懂。”
“听不懂不要紧，你只需要知道昨天凌晨三点，在东海市的码头有批货物上岸，而且……”易寒别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数目还不少。”
“你知道它们在哪？”
“当然知道，不过我只说给沙老大听，别人可别想知道。”
两人的眼神对视，僵持了一会，最后卖水果的男人忍不住先开口道：“小兄弟是聪明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我家主子说了……”
给秋芸这么一接触，易寒把她的话头都给学了过来。
“你家主子？”
沙老大问道。
“就是我家老大，管事的。”易寒耸了耸肩，“我就一传话的。”
“一个传话的都这么厉害，你家主子肯定了不得。”
“沙老大过誉了。”
沙老大这话可不是客套，别看两人才对话了几句，可从易寒刚才一进来，他就观察了起来。
步伐稳健，气息绵长，这是修行之人才有的特征，之后面对自己的几次装傻充愣，易寒又始终从容不迫，不急不躁，这是做大事者必有的品质。
最后两人的相视本就是一种较量，看谁先沉不住气，结果居然是年长的自己落了下风，沙老大本以为是个正主亲临，没想到居然只是一个传话的。
“我家老大这次派我来，是想和沙老大您商量个双赢的合作法子。”
“双赢？听上去不错，你先说说看。”
计划进行得挺顺利。
易寒看到沙老大已经开始对自己的话有了兴趣，心里相当满意。
要知道做到沙老大这个位置，面对一个突然跑过来说要合作双赢的没有任何背景的家伙，估计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权当个疯子处理。
现在能够耐心地听自己讲话，不得不归功于菲利普之前在废弃工厂哪儿的发现。
从沙老大的反应中易寒不难看出，天虎帮的那批货物他多少也了解一些情况，只是不知道具体的动向，易寒才稍微透露了一点风声，鱼儿自己就上钩了。
现在易寒需要做的就是稳住小鱼，然后提竿钓上岸来。
“鲸鲨帮最近的情况似乎不太好。”
易寒没有选择开门见山，说出计划，而是先说了一句看上去一点也不着调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鲸鲨帮的近况想必沙老大您最清楚不过。”
“哼。”沙老大面色转冷，“我自己家的事自己最清楚，用不着外人来指指点点，如果你要说的就这些的话，那就回去吧。”
面对沙老大的态度转变，易寒仍然神色不动，慢慢地说道：“三个月前，西街的那场火拼，原本是鲸鲨帮先动的手，占尽先机，却好像跟暴露了计划一样，被贪狼帮反打了个措手不及，伤亡惨重，这件事，对也不对？”
“这件事闹得很大，知道的人多了，而且那次也只怪我们自己实力不足，大意轻敌，怪不了别的。”沙老大冷笑一声，“如果你觉得用这事就能唬住我的话，也未免太瞧不起我老沙了。”
“好一个大意轻敌。”易寒叹了一声，“那一个月前郊外的晚上，想必沙老大也是大意轻敌了，不然不应该在额头上留下这道疤。”
易寒这话一出，沙老大终于变了脸色。
自己在郊外被人刺杀的事情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他居然也知道，还把时间知道的这么清楚！
看到沙老大被自己的话惊到，易寒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旁边那个卖甘蔗的小哥好像是个生面孔啊，听说三天前沙老大有名心腹出……”
“够了！”
沙老大阻止了易寒接着说下去。
心腹的出走他根本没告诉任何一个人，连二当家的那边也只是对内说调换位置，换个人过来，他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美眉不吃糖，是你们的人？”
飞剑论坛的大新闻，沙老大自然知道。
帖子里提到坐标东海。
身为东海地下势力的大块头之一，沙老大对这件事异常关心，几天来，他一直在想这个叫美眉不吃糖到底是什么来历。
易寒刚才的一番话让沙老大很容易就想到论坛小云雀接下了这个单。
只有小云雀身后的听雨楼才能做到对情报有这么敏锐的嗅觉。
沙老大盯着易寒，想从表情的变化中看易寒有没有说谎。
“是不是我们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沙老大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合作。”
易寒这句话已经相当于是默认了。
因为他不必再隐藏这个身份，之前论坛所做的那些，正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而他现在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光是听雨楼这块招牌，就让沙老大不得不重视起来。
“你说得不错，现在我这的情况是不太好。”沙老大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啐道：“不知道贪狼那帮兔崽子怎么搞的，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打也打不过，脑子好像也变好使了。”
易寒听了笑道：“非也非也，一个帮派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他们也不是傻子，早点拿下早有好处，没有隐藏实力的必要。”
“哦？小兄弟有何高见？”
易寒继续一副别有深意的笑容，说道：“不知沙老大对天虎帮怎么看？”
沙老大不屑的哼道：“一个曾经的地头蛇在旁边看着，想坐收渔翁而已，哪有这么容易。”
“怎么着也是以前的东海地下龙头，被你们两个帮压了这么久，一直憋着一口气，有点坐不住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你说呢，沙老大？”
“你是说？”
易寒看着沙老大的眼睛，说道：“三个月的那场火拼，本来鲸鲨帮出其不意，占得先机，大好的优势杀得贪狼帮节节败退，可是不知道突然从哪钻出来一批人，穿着黑衣服加入混战。这群黑衣人好似训练有素的精英部队，个个身手矫捷，其中还有不少是修士，见到鲸鲨帮的就下手，让本来大好的局势一下子逆转。”
沙老大面露思索神色。
“一个月前的郊外，那次行动是下午才决定的，知道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可是对方竟然能在晚上就准确地找到了你的位置，而且一切就好像精心策划的一样，陷阱一个接着一个，连你回去的路线都预想到了，要不是三当家的废了一条胳膊和腿，沙老大可能没法这么安全地回来。
“你是说，有内鬼？”
“我可没说这话。”易寒摇了摇头，“不过我听说昨天在银钩赌坊里，看到了之前在这卖甘蔗的那位兄弟，当然，有可能是情报有误，人嘛，总有看走眼的时候。”
沙老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听雨楼的情报，谁敢说不准？
易寒的这番话意思很明显了，自己帮里有内鬼，就是三天前出走的四当家，而且是转投了天虎帮。
三个月前突然加入战斗的神秘部队，和一月前刺杀自己的那批人，很有可能都是天虎帮的人干的！
“我今天来就是给沙老大你提个醒，至于到底怎么个情况，您心里应该已经有数了，过两天我还在找你，相信到时候我们合作起来会更愉快。”
这次的结果对于易寒来说已经相当满意了。
他并不担心沙老大回去之后会发现自己的话中有什么破绽。
一来是有听雨楼这块金字招牌在，很难让人产生怀疑，二来易寒说的大部分内容都是真的。
三月前的火拼，一月前的刺杀，以及三天前四当家的出走，这些都是秋芸情报里明确写出的，要说真的有什么是易寒瞎编的内容，就是那句在银钩赌坊看到四当家的了。
不过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说不定他只是去赌坊逛了一圈或者是刚好路过，又或者只是一个穿着长相很相似的一个人，毕竟易寒也说了他只是听说，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死。
即使沙老大真的在天虎帮的主营也有眼线，可以肯定四当家的没去过，易寒也给自己留了个说辞。
反正不管怎样，易寒这手挑拨离间已经成功了，沙老大已经开始怀疑天虎帮参与了他和贪狼帮的斗争中，之后易寒的计划进行起来会顺利得多。
……
这边事情一了，易寒决定回学校看看，军训结束这几天来，易寒几乎没去过学校，虽然说班导是自己的师姐，只要打个招呼就可以无视旷课这档子事，可老师这么旷着也不是个事。
——小妍妍，我要来学校啦，想我了没！
走在路上，易寒给慕心妍发了个扣扣信息。
易寒昨天加了慕心妍的扣扣，因为他发现慕心妍有个奇怪的癖好，明明两个人离得很近甚至就坐在一块，慕心妍却总喜欢用短信交谈。
因为短信收发太麻烦，为了方便，易寒提议两人加对方的扣扣，慕心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易寒的扣扣头像是家里养的那只大黄狗，昵称叫做我不是高富帅，灵感来源于一首叫做我不是黄蓉的歌，慕心妍第一次见到还夸了他句有自知之明让他很无语。
滴滴。
好像是刚好打开扣扣，慕心妍很快就回了易寒短信。
恶心。
后面还跟了个呕吐的表情。
慕心妍的头像是一个粉红色的爱心，昵称叫陌上花开，易寒本来想让她改成我不是白富美当一个情侣名，可慕心妍觉得太俗拒绝了。
——小妍妍你这样无情，让我太伤心了！！！
易寒夸张地打了三个感叹号，还发了个从卫凝那收藏的小正太大哭的表情。
现实中的慕心妍高冷、话少，只有和易寒独处的时候才偶尔会露出羞涩和娇憨的一面，扣扣中的她同样说话简洁，可明显能感觉到，多了扣扣这个媒介之后，慕心妍要比平时主动得多。
没一会功夫，慕心妍又回了易寒短信，这回回的是一张摸着小孩头的动图，后面还打了一行字。
——小弟弟不哭，姐姐给你买糖吃。
易寒看完之后试图脑补一下慕心妍做这种动作和说这句话的场景，最后却发现完全脑补不出来。
在他的印象里，慕心妍根本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可在扣扣里她却很好地解放了自己，展现与平时不同的一面，这让易寒感到新鲜的同时也很欣慰。
——糖我只吃大白兔奶糖！姐姐你有吗？
易寒跟了一个两眼冒爱心、好色的扣扣表情。
不过单纯的慕心妍好像并没有理解易寒的意思，发了张从网上找到的大白兔奶糖的图，问了句是这个吗？
看到什么都不懂的慕心妍，为了以后的生活和谐、幸福，易寒觉得有必要提前给她灌输一些成年人该知道的知识。
打开了手机浏览器中的搜索引擎，调到图片那一栏，易寒输入了几个关键词，屏幕里很快跳出了一些让人喷鼻血的图片，看得易寒目不暇接，差点忘了他最开始的目的。
哪张好呢？
小了吧，怕她不明白我的意思，还以为我耍流氓，大了又怕她自卑，跟我翻脸。
哇靠，这个ps得也太狠了吧，旁边的树都p变形了。
正当易寒想着该给慕心妍发哪一张图才能让她理解大白兔奶糖的意思又不会产生别的负面情绪的时候，身旁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白天在街上看这种东西，我果然没看错，变态、恶心、闷骚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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