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闲转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梦琪原先住过的庄子。
那儿已经没有庄子了,就连残垣断壁都没有,只是一片空地,寸草不生的空地。
问了那丫鬟才知道,自从四年前这儿发生了一场大火之后,这儿的庄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之后就是有人再建庄子,不出一个月,必然会消失不见,种庄稼也是这样的情况。久而久之,这片地也就空下了。
丫鬟拉了拉紫瑶的衣袖,道:“大小姐,我们快些离开吧,据说这边不怎么吉利呢。”
梦琪正思索着原先庄子上除她之外的五十七个人还有没有活着的可能,又猛然听到这句话,问:“怎么个不吉利法?”
丫鬟吞吞吐吐道:“也不是……就是听说从这儿路过的人……”
丫鬟显然是不愿说出来,紫瑶见状,顿时发了脾气,眉毛一横,厉声道:“说个话也吞吞吐吐的,这地是能把你吃了不成?再这样,你也就别干了,找人牙子卖了省事!”
丫鬟被一吓唬,当即就跪在地上,将知道的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是这几年有路过这里的人回去以后身上都生了红疹子,无一例外,说是停留的时间越长,疹子就越严重,好像还有因此送了性命的……大小姐,奴婢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求您……”
话未说完,梦琪便笑着打断:“你先起来吧,你家小姐不卖你。”
说着,又弯腰将丫鬟扶起来。丫鬟低低地道了谢,梦琪也没放在心上。
梦琪转过身,对紫瑶道:“师姐,这天色也不早了,便先回去吧。我也想多住几日,明天再逛也是来得及。”
“嗯。”紫瑶点点头,又想起来问:“你今晚和我一起住向府吗?”
梦琪拒绝了,若是她一个人倒也无妨,只是还多了个小狐狸。想起小狐狸,梦琪还想着这一天不在,那小家伙会不会又跑去偷药铺的茯苓,便道:“师姐,我就不送你回向府了,师傅要我带的东西,我还都放在客栈呢。这就先回去了,免得出什么差错。”
“倒是吃了晚饭再去啊。”紫瑶说着,又半真半假地责备道:“都来甘州城了,还去住什么客栈,你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梦琪笑道:“怎么是看不起呢,下次再来,一定与你合榻而眠。”
紫瑶闻言,也笑了,道:“一言为定。”
梦琪告别了紫瑶,便提气往客栈的方向跑去。到房间一看,小狐狸正在包袱上盘了个圈,睡着呢。
见梦琪过来,只是懒洋洋的看了梦琪一眼,又睡去了。
梦琪一直有个过午不食的习惯,眼下又不觉得饿,睡觉吧,时辰还早。梦琪便盘腿坐在床上运功。
小狐狸一下子就窜上去,在梦琪头顶坐好,竟也想人那样吐纳起来。若是有懂行的人过来,必然会看到梦琪周身浮现着,由小狐狸引出来的淡淡的绿色光华。那颜色与玉罗山上那片林子所散发出来的光影有异曲同工之妙。
待梦琪从入定状态恢复,就已经是夜半时分了。小狐狸也早就跑回包袱上卧着了。
梦琪也没察觉什么不对,就洗漱一下睡去了。
只是梦琪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好,她梦到了许多之前在甘州庄子上发生的人和事,只是随着那些人音容笑貌的逐渐淡去,出现的是那晚的黑衣人。
他就坐在桌子旁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梦琪笑。
那笑容,给人的是说不上来的诡异。
梦琪猛然惊起,汗水已经打湿了枕头。梦琪抹了抹额头,只感觉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一起身,房内顿时恶臭无比。那气味分明是从梦琪身上散发出来的,梦琪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才看清她刚才从额头上抹下来的是一层黑乎乎的污垢,让梦琪有些难以接受。
小狐狸一早就受不了梦琪身上的气味了,躲了个老远。梦琪也有些难以忍受,但思及此时正是夜晚,也不好叫已经睡觉的小厮去为她烧水,便先开了窗透气。
梦琪趴在窗台上吹着凉风,看见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目光又落在放在桌子的那块手帕上,思索着这次回京都,也该想办法见一见她的长姐。
四年了,赵梦晓的手艺也该有大进步了吧。不知道多年,庄子着火以后,传回京都的消息是怎么样的,她该哭过鼻子吧。还有大哥赵炎承,当年就要考童生,现在总该是个秀才了吧。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清晨。
梦琪听见门外有走动的声音,忙招呼小厮烧了热水。认真梳洗一番之后,梦琪才又往向府去。
门房见着梦琪过来,可能是早得了交代的,客客气气地对梦琪道:“姑娘,我家老爷吩咐了,等姑娘再过来的时候一定要请姑娘去找他,老爷说是有重要的话想对姑娘说。”
“嗯,知道了。”梦琪应着,就有仆人过来将梦琪引去了小花园。
向父正在练拳呢,梦琪也没有打扰,站在一旁研究了一会儿,便发现这拳法与长歌门下的拳法并无相似之处,倒是有点像浮湖那边的寿宁拳派的拳法。
梦琪没有多说,待向父打完一套拳后,才笑着与梦琪说话。
说得内容也不过是关于让紫瑶参加大选的。
比如,向父说:“紫瑶这丫头,当真任性的很。为了这点小事,竟连饭也不肯吃了,还是多亏了姑娘。”
梦琪也就谦逊的回答:“晚辈也就是将伯父的苦心说与师姐一听罢了,也是师姐做事欠妥当。”
再比如,向父问:“紫瑶脾气执拗,若是她实在不愿意,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办法逼迫她去。”
梦琪笑笑,道:“先前在萦纡阁时,师姐对师傅的话倒是颇为顺从,伯父若是没有办法,倒不如修书与师傅,让师傅代为劝导。”
最后,向父竟然同意了让紫瑶带着书信回萦纡阁去。这倒让梦琪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测了。
向父根本就不愿紫瑶去参加大选,只是碍于家族,不好将拒绝的话说出口。当时也是想着,还有两年时光,也可以慢慢谋划。紫瑶闹绝食时,向父就多次想着,待紫瑶一生病,便借口推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