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三皇子的名号，关山月轻轻靠近墙边，像只玉兔一样，悄悄竖起耳朵来。

“王詹事，小人早就预备好了。”

“这盒子里就是？”

“没错，听那三皇子说，这是西域斯坦国的玉石，小人验看过，确实不虚。”

“那就好，太子殿下想要的就是这个，哼，这可是前年斯坦国进贡之物，皇上在三皇子成年封爵时赏赐给他的。现在他给卖掉了，一定会有他好看。”

“嘿嘿嘿，太子殿下英明。王詹事，那小人的酬劳，您看……”

“放心，你肯为太子殿下做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啊……呃呃，你，你居然如此歹毒。”扑通一下，街巷里有人倒地，传出低声咒骂的声音。

一阵脚踏声响起，旋即渐渐消失，似有三四个人跑来，又很快离开。

“你放心好了，答应你的五千两银票，我会换成纸钱烧给你的，你在下面，慢慢享用吧。”

……

街巷中重回寂静，狂风也已消散，四周只闻听几只蟋蟀的求偶叫声。

可此时，关山月的心里却是咚咚咚的，敲起锣来打起鼓。

她摸着额头，确认自己不是发烧，又掐了腮帮子，气鼓鼓的别有一番可爱，在肯定自己也不是梦游之后，她长长地吐出一口凉气。

“天哪，史书上的皇子相残，这就被我碰到了吗？”

稍一定神，关山月便知道这是很严重的事，也明白自己一人是无法拿主意的。她深吸两口气，抚平心中激动，然后瞅着四下无人，急匆匆赶回家中。

关府后院，围墙内是一片大理石碑林。

十五的月亮，十六更圆。在皎洁的月光清辉之下，关千剑闭目盘膝坐地，一旁的关山海则跪坐着，两人身前是一座墓碑，上面篆刻一列大字，“虎卫军翎军副将吴宣禹之墓”。

关山月站立左侧，将所知事情的原委细细道来，而后忐忑不安地低下头。

“胡闹！”

轰隆一声大喝，关千剑眉头上挑，脸上不怒自威，只见他右手扬起，反手朝着关山月就是一个巴掌。由于关山月站的比较远，又是在左侧，这一巴掌过来，竟是没打到人。但虎卫将军何许人哉，刚猛暴烈的掌风呼啸而过，关山月站立左右不稳，后退两步倒在了地上。

“父亲大人，女儿知错了。”

从地上爬起来，关山月跪坐在后面。

“你还知道错了，为父从小是怎么教育你们俩的。阿，我讲的话你都就着米饭吃掉了嘛。还有你这个哥哥，今天她出门的时候，忘了给她吃药了吗？”

“父亲大人，妹妹她早上换了一件新衣服，那上面没有……”

“还敢狡辩，她整天胡闹，还不是被你们给惯的。这些年来，我为什么不让你们跟着我习武，不让你们参与朝廷争斗，不就是怕你们会陷入泥沼难以脱身。”

关山海以掌撑地，慢慢起身。他缓步来到面前的石碑，伸手放在碑沿上轻轻摩挲。

“山月，你还记得这里埋葬的都是谁吗？”

“女儿记得，他们都是父亲北讨乌丸的部下，为国战死的英灵。”关山月仰头答道。

“山海，面前这座墓碑，你可曾忘记？”

“孩儿不曾忘，那是宣禹大哥，狼卫将军的独子。当年父亲领兵在外，敌人偷袭城中后方的家眷，是宣禹大哥拼死保护大家，最后重伤离世。他，是我们的恩人。”

“你们记得就好。”

关千剑慨然长叹一声，仰头遥望当空皓月，幽幽续道：“还有一件事，为父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们。这些人，不单单是死在沙场烽火之中，他们都是朝廷派系争斗的牺牲品。一个战士，没有死在冲杀的路上，却死在自己人的阴谋之中，实在是令人心寒。”

“那，宣禹大哥呢？”关山月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他是被他的父亲，狼卫将军吴中和，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