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很痛!仿佛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棒似的,脑仁都要炸裂开来。
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的腿和脖子,又湿又滑,让她喘不过气来。
许雅琴模模糊糊地想,她不是被车撞死了么?怎么除了头痛,身上还湿冷湿冷的呢?
就像……就像整个人浸进了水里一般。
很快,她的嘴里呛进了水,她下意识地闭紧了呼吸,努力想要睁眼。
下一秒,她被人拦腰抱住,缠绕着她的那些湿滑的东西也被解开。
然后,她便跟着那人往上浮。
等她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了草地上,一个浑身湿透的军装男人正蹲在她身侧,围在周围的群众欣喜地说:
“好了好了,总算救得及时,小姑娘醒过来就没事了。”
许雅琴扭头吐出两口水,看见了几米外湍流不息的河水,她终于回过神来。
她落水,然后被救了。
眼前的一幕,穿军装的男人,附近老旧灰败的砖房,多年未见的澄澈纯净的蓝天,周围人身上纯朴得过时的衣服,以及她自己身上打着补丁的旧衣裳,都让她仿佛置身于梦里。
她不是死了么?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好吗?如果有不适我立刻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军装男人正脱下外套拧着衣服上的水,水很快便拧得差不多了,一抬头,见许雅琴还躺在那里,眼睛发直,面色苍白如纸,便关心地想要扶她起来。
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十几岁的小姑娘,虽然脸蛋看上去还透着稚气,可她的身材已经不那么稚气了。
尤其今天天气好,她本就穿得单薄,落水后布料便紧贴在身上,哪怕是平躺在那儿,也让她的好身材蜿蜒起伏,一览无余。
山里妹子有一双笔直匀称又健康的腿,和鼓鼓的胸。
这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女孩,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着成熟的身体。
军装男人意识到男女有别,他不好再去搀扶她了。
正要叫周围的热心群众里出来一个大姐帮把手,就见小姑娘已经自己坐了起来,先是盯着她自己布满薄茧的手掌看了一会,然后揉着额头说:
“谢谢你救了我,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山里妹子长年劳动走山路,身体结实得很,以前淋成落汤鸡也没感冒过,现在日头已经升上来,很快这身长袖薄衣薄裤便会被晒干。
许雅琴从地上站起来,正要再次谢过救了自己的兵哥哥,冷不丁一个人分开人群猛地扑了过来,差点将她重新撞倒到地上去。
与来人一同扑来的,还有那似乎有些熟悉的娇俏的声音:
“二芽二芽,你没事吧?刚才看你掉下船,可吓死我了!要不是船上的人拽住我,我可就跳下去救你啦。”
“都怪他们,我就是不会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落水而不救啊!现在好了,你被人救了起来,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是张爱桃!
看着眼前那张同样年轻到新鲜的少女脸庞,听到她嘴里喊出的那个许多年没人叫过的名字,许雅琴一时间有些恍惚。
遥远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她从出生起,就叫许二芽,后来她随黄文军进了城,常常被城里人笑话许二芽这名字一股子乡土气。
她自己不好意思,黄文军也觉得她丢了他的面子,她便悄悄去大街上请人算了一个城里人的名字,于是便有了许雅琴。
这个名字一用就是十多年,她曾经非常非常喜欢,如今想来,实在是个讽刺。
男人如果变了心,你哪怕再努力再改变形象和名字,他都不会将你放在心上的。
在黄文军的心里,她就是许二芽,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的山里野丫头许二芽。
直到这时,她才确信,自己重新回到了15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