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这同学爱美得很,家里温饱问题都难却有一堆漂亮衣服,雪花膏和粉底也是四五盒,没钱哪里买的呢?
没准钱就藏在床单底下!
林向秋伸手搁凉席底下一阵摸索,没啥成果,索性跳下床直接抽走凉席搜,最后从床底一个炮弹箱里,翻出一只折叠整齐的手绢。
打开就看到里面一小塔纸钞,林向秋晶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喜悦,数了数,拢共五十五块三毛。
林向秋将钱塞进口袋里,这钱不够多,但总比没有的强啊,眼下就差琢磨做啥买卖了。
这年代不比二十年后,做生意得有新观念,新潮流才能成功,这会的创业机会多,可谓是遍地黄金的时代。
可做啥呢,五十块收鸡收鸭都不够,收鸡蛋拿去卖,这么捞钱倒是快,只是林向明上县城就得一天时间,估摸很远吧?一背篓鸡蛋走这长远的路,能不碎麽?
林向秋对于收鸡蛋这生意没心理压力,但考虑路程问题只能作罢。
可惜同学没有文凭,不然到县城找工作最适合。
林向秋满脑子都是谋生大计,辛苦点都没问题,只要钱来得快。
渐渐地,眼皮像被灌了铅一样,不由自主地往下沉,林向秋望着麦秸豁泥的房顶越来越模糊,一合眼,便进入了梦乡。
等第二天林向秋醒来时,已闻到从厨屋飘来的炒鸡蛋香味,拉开碎花布窗帘往外看,天边太阳已洒下无数道金光了,厨屋的门敞开着,朱寡妇依旧穿着土黄布衣,头上包着蓝布,正搁炤台忙活着。
同学床上叠好的衣裳堆里,全是花里花哨的连衣裙,林向秋找了半天,终于寻着一件相对素些的裙子,穿上后将长及肩膀的柔发绑成两根辫子随意搭肩上。
推门走出房屋,林向秋拿盆搁水井边舀水洗脸,没漱口,这身子虽是同学的,可心底接受不了使用她牙刷,但用盐水仔细漱了三四回。
等洗漱完毕,朱寡妇已将碗筷摆放妥当,桌上一盘炒鸡蛋,半碗萝卜咸菜,两只碗里各放一个馒头。
朱寡妇准备喊人吃饭,抬头就见闺女进来,一身素裙子,素面朝天的让她微愣了下,以往闺女不化好妆不出闺门的,那脸白得跟拿面粉抹过一样,眉毛又粗又黑,跟拿锅底染过似得,还有那嘴唇红得出门能吓哭村里娃娃。
见惯了闺女浓妆艳抹的模样,朱寡妇都快忘记闺女本身长啥样了,昨天虽她也素面朝天,到底大病初愈面色苍白瞧不出啥,又穿着大红花裙子。
如今看她,巴掌大的小脸,肌肤白皙,大眼睛,双眼皮,一脸温和,当真跟别家乖娃娃没啥区别。
林向秋走进里屋,拉一把空椅子坐下,“妈,向明还没好吗?”
经过昨天短暂相处,林向秋基本了解朱寡妇是个老实巴交,没啥心机心眼的人,叫起妈越来越顺口,林向秋也决定把她当亲妈对待。
提及儿子,朱寡妇总想叹气,“昨晚头疼哼了一整夜,今早我跟你妹借了一百块让去县里检查了。”
“我妹这有钱?”林向秋暗暗吃惊,还以为同学就一个亲弟呢,而且林家这破烂家境,没想亲妹出手都能一百钱,莫非跟同学一样偷藏金库?
“她跟老秦家外孙订婚了,人是万元户,隔三差五拎礼品啥的上门,你大伯私底下拿去变卖换了不少钱,这事你不也知道麽?”朱寡妇一脸疑惑地道。
“呵,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原来是大伯的闺女,可真有福,这年头万元户十里八村才出一户,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亲事呢。
“想起就好,我还以为你脑袋烧糊涂了。”朱寡妇神色有些复杂,看着闺女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