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不好多待起身告辞,便是离开时也未敢正眼多看佳人一眼,只道若有能尽绵薄之力之处断然不会推脱。
姜嬷嬷见人都出去了,小姐还望着门口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小姐有事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何必亲自见这种人?”
乔然但笑不语,继续侧身躺下来,她在等,等着看谁这般迫不及待往外跑。
冬月一直将人送到府外,与周毅笑道:“我家小姐说了,若是公子有难处来乔府就是,小姐十分喜欢公子的画。”
周毅笑了笑告辞了,他只当这不过是主人家的客气话罢了。他虽清贫,却也一身傲骨,那时囊中羞涩,他去和所有亲戚借钱救命,得到的不过是几句奚落和驱赶,他又羞又愤,更加无颜面对病重的家母。父亲早逝,娘辛苦拉扯他长大,病倒了,自己却连为娘看病的钱都筹不到,实为大不孝。
回到家里,见娘正在灶火前煮汤,听到他回来,掩唇咳嗽道:“是我不好,连累你几天都没温书,东西送过去了?那位小姐可喜欢?咱们这种小户人家,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将来等你考中功名,日子好过了,咱们再郑重的谢人家。你哥嫂……罢了,我如今也是死心了。”
周毅赶紧扶着她到炕上躺着去,笑道:“乔小姐是个随和的人。您身子才好,下地做什么?我来就是了。我在城里接了份活,掌柜的人好,提前给了我工钱,不然也不能这般早还人家钱,您放心,不会耽误读书。他们做得出这种恶事来,您就别记挂了。”
周母心里怪难受的,可也怕了求助无援的时候,自家男人这边还是娘家亲戚都嫌他们穷,见了都跟狗一样往外撵,儿子这次怕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那便好,对了,你和安秀儿的亲事……若是你舍不得,娘就厚着脸再去求求,那孩子是个好的,只可惜咱们配不上人家。”
周毅冷了脸,沉声道:“娘,这事往后不必再提了。儿子暂时还不考虑终生大事,只想把眼下的日子过好。”说完出去,蹲下身子往灶膛里塞柴火,火焰跳跃,将他严肃的俊颜给照亮。
独留周母在屋子里唉声叹息,儿子品行相貌样样都好,就是没个好家世,被这个烂摊子给拖累了。
母子两人正坐在饭桌边吃饭,照旧是清粥小菜,收拾完刚要午睡,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道细弱地声音,周母看了眼儿子:“是安秀儿,天怪冷的,有什么话进屋里说。”
周毅将书合上,站起身说道:“我出去和她把话说清楚,进了家门,被外人看到,有理都说不清。”
外面天空湛蓝,是个好天气,无奈寒风太过冷厉,将本就稀薄的暖意给吹走了。
安秀儿生得瘦小,梳着一条大辫子,楚楚可怜地望着门的方向。见出来的人是周毅,她满面欢喜,往前走两步,娇声道:“哥……我爹娘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知道就是什么都没有,我也愿意跟你。”
女孩脸上的娇羞让周毅的心一沉,两人是在娘肚子里定下的婚约,自从爹过世,日子过得磕绊起来安家就萌生了退婚的心思,一直忍到娘生了重病,他叹口气说:“你爹说的对,我们家太穷了,你嫁过来只能过苦日子,我不想拖累你,往后你别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