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惹得众人频频往他那里看。
陆清猗拉起窗帘把脑袋探出去,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骤变,乌云凝聚在一起似在酝酿风暴。
随着零星雨点落下,不多时就改为倾盆大雨,风压得马都抬不起头,止不住眨眼试图把雨水从眼里挤出来。
“太子,风太大了,我们还是找处地方先安顿下来再说吧。”普达拉掀开另一边的窗户,他乌黑的头发湿透了,就连衣服都淋得透湿。
雨砸到地上的声音大的连车内的人都听得见,姬殷离点头应允了。
到了临沧就没必要赶太紧,像这种天气能躲就躲着。
匆忙下普达拉随便找了个驿站好让他们先休息,陆清漪从马车上跳下来,找了个帮忙的借口,在帮他们装卸物资的时候把驿站周边环境了解的差不多了。
她父亲曾来过这里打仗,她父亲说的闹鬼驿站好像就算这里。
据说这驿站半夜常出现鬼哭的声音,有的时候甚至会有人一觉醒来发现家人不见。
她从驿站侧门出来后,自正门进入前看到了大门牌匾。
驿站的名字叫‘白夜行’,与父亲说的那个一致,这证实了她的推测。
“小二,我可不可跟你说件事情?”
她让银铃把银子拿出来,小二本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当看到这银子的时候,脸跟翻了书换成了讨好地模样。
“我不吃人肉。”
她摩挲着桌上的划痕,表情飘忽不定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要是有人仔细看的话,每个桌子都有数道划痕还多处叠加,不知是手抓的还是用刀划的,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桌子擦得澄亮也掩盖不住它背后的故事,这是个黑店,江湖上贩卖人口的集中地。
她说的是黑话,意思是晚上不要打搅我身边的人。
父亲一世奔波劳累对这些东西是没有了解才信了他们编出的谣言,她能看出来也是一次巧合误入了类似的黑店,被人下药抓走时才学会的。
最后,是魏承余与父亲合力剿灭了贼窝才把她救出来的。
魏承余,她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许是时间能让人从当初的切肤之怒改为平静,恨只增不减,却也开始思索造成这件事的原因。
小二脸色一僵,估计很少遇到道上的人,讪笑着把收下了银子。
她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心里却担心他不按规矩来。
“晚上你与紫鸢放精神点,别被人抓了都不知道。”
她警告了银铃一句,快步离开了,倒是忘了给她解释人肉包子是什么意思,竟把她吓得一天都不敢出来。
临沧的床比东蛮的舒服很多,陆清漪躺在床上竟没了起身的想法,赖在被子里不愿起来了。
因着旅途奔波好不容易有个舒服的地方可供休息,没躺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半夜,还不是自然醒,是被脚步声吵醒的。
她从枕头里抽出匕首,将其翻转成最佳进攻姿势,悄无声息地滑下了床。
外面嘈杂地脚步声震得地板都咯吱作响,透过月光可以看到数道人影在房前奔跑,隐约间能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
她轻飘飘地跳到房梁上面,坐成戒备的动作。
黑店再胆大妄为也是下药之类偷偷摸摸地手段,因此,应该不是他们。
这让她不由想到了上次遇袭的事情,不过,也是刚冒出来就遭到她否决。
贺家再看她不顺眼,就算不把姬殷离放眼里,也得给姬长夜三分薄面。他们此次前往临沧是受他准许的,换句话说,谁敢耍小动作,就是公然挑衅于他。
这结果,显然不是贺家愿意预见的。
一个轻微的喘息声引起了她的注意,握住匕首的手从僵硬转为紧绷,随时等待猎物出现。
外面嘈杂,屋内寂静。她摒弃声音,只专注搜索这一丝一毫的声音。
近了,她心脏‘砰砰——’地跳动,不由让她紧张地做出吞咽口水的动作。
陆清漪突然转身,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了下去,却在快要到达他胸口处停住了。
面前的黑衣人深吸一口,把握住的匕首生生掰断并从她手里抢过来,转而扔出去了。
陆清漪不是吃素的,一击不成狠踹了他一脚,借力腾空而起从房梁跳了下去。
女子生来力气不如男子,尤其在遇到和自己功力相当人时,这份不足更被无限扩大。
现在匕首丧失了攻击性,于她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她只能想办法智取了。
她想从屋子里逃出去找人求救,奈何黑衣人太过机敏,只要察觉了她有这方面的想法,便会扔出飞镖阻止她。
陆清漪苦不堪言,体力也在这段时间内下降的飞快。自知再这么拖下去不是好办法,她做了一个假动作骗他以为自己是要从窗户逃出去,在他扔飞镖的时候,卯足一口气从门内撞出去了。
她这一撞可使了相当大的劲,连门带人往前飞了好几米才勉强停下。
摇了摇脑袋,从废墟里钻出来后,她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摄住了。
小小的走廊聚满了人,互相厮杀打斗,有她熟悉的还有陌生的,不过,有一相同点便是他们都在合力攻击涌进来的黑衣人。
自门口流出的血液足以染红整个驿站,恍惚间她竟有种身处地狱的感觉。
在她愣神的那一会儿里,方才与她周旋的黑衣人也出来了。
陆清漪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被他拽住了,把她可能会攻击的地方都点穴后,他从袖里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她的口鼻,眨眼的功夫她就昏过去了。
小小的驿站里,喊杀声响彻天际,却没人注意到一个女子被人带走了。原先躺的地方, 还留下了一枚玉佩,镶着的夜明珠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普达拉是看着陆清漪被带走的,过了一会儿,才把人喊到陆清漪房前。
“太子!公主失踪了!”
努达海抱着脑袋在安全的地方冲一个杀敌的男子大吼,那人听后举剑的手明显一僵,随后把剑放了下来。
与这怒吼声相同的,则是黑衣人群也跟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