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小山村,又往前走了二十多里的山路,来到了一片辽阔的草原上。这时,千雪寒忽然停下了脚步,冷冷道:“我们便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明早再继续赶路。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在明日黄昏之前抵达幻花谷。”
“太好了,我早就想休息了。”秦云龙轻笑一声,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又胡乱地抹去了脸上的汗水。
此时,月华如水,照在草丛间宛若冰霜一般。千雪寒静静地立在风中,望月沉思。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辉,看起来是那般的清丽脱俗。清风徐来,衣袂飘飘,秀发轻扬,美不可言。
秦云龙呆呆地看着她的身影,恍惚间以为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从九天下凡的仙子,根本就不属于人间。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幻想等将来自己长大以后要是能找到一个这般美貌的女子作为自己的妻子该有多好。这样想着,他竟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千雪寒转过身来,面无表情道:“你在笑什么?”
“没、没什么。”秦云龙突然有点儿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美眸,低下头去,莫名地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儿痴心妄想了。随即,他站起身来,从四周的草丛中找来一些落叶和几根干枯的树枝,开始忙活了起来。
不一会儿,草地上便升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四周顿时暖洋洋的。
秦云龙在火堆前的草地上坐了下来,一边往上面添柴,一边笑道:“听说一般的野兽都怕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千雪寒冷然不语,缓缓地走到了对面的草地上,解下剑鞘坐了下来,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她绝美的容颜,映在了她灿若星辰的双眸中。
虽然离得不算太近,但秦云龙依然能嗅到她身上的那股幽香,一时间又陶醉在了其中。
就这样,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彼此不发一语,各有所思。
良久,千雪寒终于打破了沉默,道:“你的那把剑有名字吗?”
秦云龙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听那位神秘的前辈说,它叫龙神剑。”
千雪寒美眸一闪,若有所思道:“听师尊说,我这把紫灵剑是一位早已仙逝的高人用万年玄铁铸造而成的,无坚不摧,在修炼之人的眼中是一件不世出的极品法器。但比起你的那把龙神剑,它似乎逊色了不少。”
秦云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位前辈的确说过把龙神剑很厉害,可它在我的手上就跟一般的宝剑差不多,可能是因为我的修为太低,没办法发挥出它的全部力量吧。”末了,又道:“其实你的那把紫灵剑看起来也是很厉害的,绝对不比我的龙神剑差。”
此时那把“紫灵剑”不知何时被千雪寒放在了脚边,剑柄和剑鞘贴合的位置不断地散发出一股奇异的紫光,似乎是在回应着秦云龙的这句夸赞。
千雪寒伸出一只玉手轻抚了一下剑鞘,那股紫光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剑身。随即,她轻启朱唇,道:“所有的法宝都有自己的灵性,你真心把它当作朋友,它才愿意和你神识相通,如此方能发挥出它的全部力量。”
秦云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把龙神剑当成防身的兵器而已,看来是我错了。”
忽然,千雪寒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把龙神剑的?”
“这把剑本来是我爹交给我娘保管的,后来听那位神秘的前辈说我爹把它送给我了,我便把它带了出来。”秦云龙如实回答道。顿了一下,他继续道:“其实我从来没见过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样子,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人类……”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在这个绝世少女的面前,秦云龙没有保留任何的秘密,却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地信任她。
“想不到你的身世这么复杂。”千雪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
秦云龙想了一会儿,鼓足勇气问道:“雪寒,如果我是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千雪寒不假思索道:“人类也好,妖怪也罢,皆分善恶,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无论你是什么,只要你永远保持一颗善良的心,我自然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谢谢。”秦云龙发自肺腑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此刻,深埋在他心中的那点儿自卑感终于荡然无存,他在心底发誓,即便自己真的是一个半人半兽的怪物,也决不允许别人轻视自己。
千雪寒轻轻地摇了摇头,又道:“这个世上有很多心存偏见的人,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向别人轻易透露自己的身世,免得惹来无谓的麻烦。”
秦云龙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说心里话,我已经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了,才会跟你说这些的。”顿了一下,又道:“认识你以前,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就连我外公也不肯接受我,把我当作不祥之物。这些年来,除了我娘和那位神秘的前辈,再没有人陪我像这样聊过天。”
千雪寒沉思了片刻,道:“其实你比我幸福多了,因为你至少还有亲人。”
秦云龙心头一震,忍不住问道:“雪寒,你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么?”
千雪寒摇了摇头,良久才缓缓道:“六岁那年,一场瘟疫夺走了我身边的所有亲人。后来,师尊她老人家无意中路过我们那里,觉得和我投缘,便把我带走了。虽然当时我也染上了瘟疫,她却一点儿也不嫌弃,给我吃了好多灵丹妙药,才终于保住了这条命。”
“唉,想不到你比我还可怜。”秦云龙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有点儿同情她的遭遇。
却见千雪寒眼神一冷,傲声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也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说着,拿起了地上的那把“紫灵剑”,站起身来。
“我、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秦云龙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千雪寒转过身去,冷冷道:“我想四处走走,你不许跟来。”
“你、你生气了么?”说话的时候,秦云龙也站起身来,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样子。
千雪寒摇了摇头,背对着秦云龙道:“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去散散心,不会把你丢在这里不管的。”说着,飘然而去。
望着她雪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秦云龙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尽管刚认识几天,他却真的已经把千雪寒当成了最好的朋友,生怕会失去她。而一想到明天过后,他将要独自上路,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她,想到此处,心里不由地感伤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坐回了草地上,开始发起呆来。月光朦胧,夜风习习,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出他深邃的目光和坚毅的脸庞,这一刻,谁也不知这小小少年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千米外的一个小水潭边,立着一个雪白的身影。月光洒在水面上,映出了粼粼的波光,映出了千雪寒凄美的容颜。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水面,此时此刻,谁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随着时间的流逝,火堆渐冷,秦云龙依旧坐在那里,双眼却始终望着那个雪白身影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她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等了许久,当看到那个熟悉的雪白身影踏着月光向这个方向走来的时候,他激动地站了起来。
来到近前,千雪寒停下了脚步,漫不经心道:“你怎么还不休息?”
秦云龙下意识地低下头去,涩声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随即,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没事了吧?”
千雪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在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若有所思。不及多想,秦云龙也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夜空,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娘现在在做什么?”
这时,千雪寒忽然把目光转向了秦云龙,道:“万一我师尊也不知道云渺天境在哪里,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还没想好。”秦云龙摇了摇头,目光有点儿呆滞。
千雪寒道:“就算你真的找到了云渺天境,打听到了你父亲的下落,可他万一有什么苦衷不能见你呢?”
秦云龙怔了一下,呐呐道:“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时,他的内心开始慌乱了起来,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千雪寒又道:“与其你去找他,倒不如等他来找你。”
秦云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千雪寒想了片刻,道:“很多门派每年都会招收新的弟子,你可以去碰碰运气,若是成了哪派的弟子,就能安定下来,专心修炼了。”
“这个主意好。”秦云龙顿时眼前一亮。
千雪寒又道:“不过,各门各派最忌讳的便是偷师学艺。为了避免误会,你在拜师之前最好隐藏自己的修为和功力。”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秦云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千雪寒不再讲话,似乎又陷入了沉思。此时,秦云龙终于感觉到了困意袭来,连打了几个哈欠,他顺势倒在了草地上,闭上了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