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东行正在切冻鸡蛋,听到身后轻微的走路声就知道是谁来了。稍微运量了一下语言,开口解释道:“阿衍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这次他从h市过来,一方面是工作原因,一方面也是因为我。”
沈鹿靠在门上,静静听着下文。
“下个月我要出国一趟,东煌和法国的一家公司还有个重要项目要签订,我必须过去和合作方谈判。”
“所以呢?”
“所以我拜托岑衍在此期间帮我照顾你。”
沈鹿嗤笑一声,“照顾?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需要别人照顾。”
“是么……”
她抿嘴,傅东行拖长的反问,目的明显是让她想起以前。
显然他成功了。
两年前她从医院病床睁开眼,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所有的一切全是这个自称“男闺蜜”的人在照料。他把她的身世讲给她听,关于他知道的她的一切都说了出来。给她身份,也给她关爱。
刚醒来的时候,每次睡下都会做噩梦,一模一样的梦。她在浓雾里奔跑,身后是不知名的人在追,一声一声的呼唤,她只知道不能停下,也不能回头。会有人在她快被抓到的时候伸手救她,她梦到过把手递过去,也梦到过静静看着不动,可是无论她怎么做,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谁的脸也看不清。
追她的人不见了,救她的人死了。
这是千篇一律的结局,从未变过。
那段时间她怕的不行,晚上都不敢睡,也是他陪在身边,好像所有难熬的日子都是和他一起度过。
在他眼里,她大概是脆弱的,会担心也正常。
“让阿衍照顾你我才放心。”傅东行把蛋块往泛着金色的油锅里一块块放下,油“嗞嗞”直响。他用锅铲把煎蛋块翻了个边,说道。
沈鹿从回忆中醒来。
“当初我进森念的时候,是不是你安排的?”
“这事儿你也赖我?”傅东行很是无辜地看她,“我当初把一堆招聘资料摆在你面前,是你自己选的森念。”
沈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这事的确是事实。“刚刚你说下个月要去法国,打算待多久?”
“说不准,可能是一两个礼拜,也可能是一两个月。”蛋块炸的差不多了,他拿盘装好,放在了一边。
沈鹿觉得呆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和傅东行谈完话以后气也消了,这会儿冷静下来想起把上司一个人撂下已经好半天,犹豫了一小会儿,再次回到客厅。
岑衍依然架着腿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沙发的边上,另一只手按手机。他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带也被拿了下来,袖口上卷了三分之一,看起来随意清爽了不少。
看见沈鹿过来,岑衍头也不抬,淡淡的说道:“麻烦沈小姐帮我泡杯咖啡。”
说是“麻烦”,可怎么着都有命令的语气,说出来和“立刻给我泡杯咖啡过来”的口吻如出一辙。
沈鹿脾气还算温和,并未再这件小事上深究,轻车熟路的去厨房拿咖啡豆现磨。
傅东行格外会享受生活,吃穿用度方面很有讲究,由于只喝现磨的咖啡,所以储物柜里只有咖啡豆。
并且只有三种。
他最爱的摩卡,接待客人用的蓝山,和极苦的曼特宁咖啡。
蓝山是大众喜欢的口味,沈鹿下意识地去拿。
傅东行瞄了她一眼,“阿衍只喝曼特宁。”
口味还真特别。
心里这么想,可脸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手转了个方向,把曼特宁拿了下来。
然后研磨,过滤,冲泡。等全部弄好的时候已经过了近二十分钟。
沈鹿捧着马克杯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他抬眼看过去,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手心,抠到一小块嫩肉。明明指尖微凉,却让人感到莫名的炙热,像火蛇一般,一直蔓延到心里头去。
岑衍仿佛没有察觉,抿了口咖啡,丝毫没有她想象中嫌弃太苦而皱眉的样子,反而十分享受,“不错。”
是说咖啡不错,还是说她泡得不错?亦或是两者都有?
沈鹿就他对面坐了下来,“你喜欢喝曼特宁?”
“嗯,香醇。”顿了一下,“相比之下,更喜欢它的苦尽甘来吧。”
苦尽甘来,这是个寓意深刻的词,沈鹿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索性忽略过去。
“到了h市我还是在财务部工作吗?”
“你喜欢财务部的工作?”
沈鹿的漂亮的远山眉轻皱,“不算是喜欢吧,只是这个我比较熟悉。”
“多学一点对你没坏处。”
“所以……”
“总裁助理才是你的工作。”
“因为傅东行的原因?”
“你就这么不自信?”见沈鹿语噎,他语气柔和了几分,“无关他人,只是因为你自己。”
这是个棱模两可的回答,沈鹿自动理解为工作能力的原因,心安理得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