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转头看着她，“思明说你们从小在一个山谷里长大，你倒是对吴越国挺了解。”
张悦灵心道，我历史学得差，但是小时候光听奶奶说典故都听明白了。只一笑。“你怎么想啊？你想做皇帝吗？”
“我？”云起茫然，“我也不知道想不想。他们说我爷爷死得惨，我的那些兄弟姐妹也死得很惨。他们都是极好的人，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死得那么惨。爹说是气数已定，可那朱温之流又是什么人？个个穷凶极恶草菅人命，凭什么就断送了我大唐还要杀我家那么多人？”
张悦灵歪着头看他。虽然两世为人，可没经历过死别之痛。
云起摸摸她的头，似乎想要汲取一点温暖。“行不行，总要试一试。”
张悦灵突然问，“你杀过人吗？”
云起愣了，“没有。”
“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要是当皇帝也要杀别人，别人的姊妹兄弟也会死。”张悦灵道。“事不一定能成，不成也许你会死，成了也要死很多很多的人。你还去吗？”
“去吧！不去也不成。”云起苦笑。“好在父母兄弟都隐姓埋名，纵然失败，也绝不会累及家人。”
张悦灵听了心里闷闷的，不觉得又问，“如果一定会失败呢？你这样的品格模样，不是很可惜吗？”
云起微笑道，“看你的意思，倒是一定会失败！你放心，吴越国国王本来也是大唐旧部，素来以仁德自诩，纵然不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看你和小荷小桂相处的很好，明天她们也就到了，你一个小孩儿路上不方便，有她们照顾你，也更安全些。”
“哦！不用不用，她们都是大才女，跟着我瞎跑，那可可惜了。”张悦灵心道，有她们才不方便呢，我是大宋将军的女儿，来个大唐的女儿们跟着，路上不露那是没事，到地了那就事大了。
云起摸摸她的头，不说话。对着月亮出了半天神，突然问道。“认识这么久了，只知道你叫灵儿，可还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呢！总不至于你就只叫灵儿吧！”
“我姓张，弓长张，叫悦灵，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悦，欻吸领地灵的灵。李云起，假如你有一天不想当皇帝了，你去涡阳找我，再加上杨大哥。我们一起喝酒吃肉闯江湖。”
云起眼光闪烁，“你是说你姓张，家住涡阳？那张德福是你什么人？张晏又是你什么人？”
“张德福是我爹，张晏是我爷爷。我这一路就是回家的。”张悦灵坦坦荡荡的回视他。他既然信任她，她自然也肯如实相告。
云起哈哈大笑，“果然是灵儿，好灵儿。”他坐到张悦灵旁边，“我能不能问问你，你心目中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哦。我们现代人呢，要求好简单的。相貌钱财年龄家世都不看的，最主要的，就是投缘。”说完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云起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张悦灵笑道，“哈哈，我莫名想起一个很有名的笑话，说的是一个男生问一个女生喜欢什么样的，那女生说，‘投缘的吧。’那男生就问，‘那头扁的行不行？’哈哈，哎吆，想想就笑得不行。”
云起看着她哈哈笑忍不住弯了弯眼睛，“那么与你投缘的男生是什么样的？”
哎吆，这还没有想过，两世为人还真没谈过恋爱。这一世不必说了，也没见过几个男人。上一世模模糊糊在青春期也喜欢过人，不过真记不得模样了。她折了一根树枝盘起头发，“反正不是头扁的，可能头扁的也行。没有遇到前，那可真不知道。不过就算遇到喜欢的，大概率也不会想要在一起吧！我和你们不一样，大大不一样！”她拍拍他的肩膀，“我还小呢，这种事情，那可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善良诚实温暖可爱体贴温柔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家财万贯吧！”
李云起忍不住笑了，“你真的很不一样，和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很鲜活。”
“不，我们那边夸女孩的词语有美丽可爱善解人意，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鲜活你可以用在一条鱼上，而不是我这样的淑女身上。”张悦灵一本正经的。
“哈哈。”李云起笑，“你真的很不一样。”
“嗯。当然！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细究起来，自然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所以我也是不一样的。我很像你娘吗？”张悦灵突然问。
李云起被这么一问，有点猝不及防。脱口而出。“不。”
张悦灵满意。“有人说男人都有些恋母情结，所以一般都会喜欢和母亲某一方面相像的女孩子。验证一下。”
“你对男人很了解吗？”李云起好奇，又有点酸涩。
“这样问女孩可不行啊！追不到女孩子的。你可以说，看不出来你懂这么多啊!”张悦灵说得很开心，这辈子还没这么痛痛快快说过话呢！在将军府她是乍开心智的小女孩，在深谷里她是勤学苦练的三好学生，杨思明和她一起练武玩闹，可不懂她说的什么话。“来，姐姐我告诉你怎么追女孩，这老话说得好，潘驴邓小闲。这潘就是潘安的貌，就是你得长的好看。”她看看李云起，“长得不错。邓，就是邓通的钱财，有钱不但能让鬼推磨还能让磨推鬼。嘿嘿，小，就是小意殷勤，就是人家想要什么，你就给她办到了。闲嘛！就是你得有时间，没时间什么都是白搭。”
李云起问，“那你呢？你要怎么追？”
“我可就难追了！”张悦灵嘻嘻笑着，“自由、平等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个时代没有，这个时代的男人也没有这样的精神和灵魂。”她摸摸脸，那个百花露似乎也有点劲，这会脸热辣辣的烫。“不瞎说了，夜也深了。我要回去了。”
“你怎么了？”李云起问。
“我回家了！好女孩在晚上十点前要乖乖回家。”张悦灵跳下树，“你说你明天走吗？还是待会就走了？”
“卯时出发。”李云起道。
“哦！我不喜欢送别。”她折了一枝柳枝三下两下做了一个笛子扔给他。“我也没什么东西送你。就做个笛子送你吧！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李云起接住一笑，“谢谢！”
张悦灵挥挥手，很潇洒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