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倪文俊的覆灭,陈友谅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在陈友谅夺取了倪文俊的兵权之后,原本天完国中四只军队中的一支落到了陈友谅的手中。
而随着陈友谅的突然跳出,天完国原本勉强还算平衡的天平此刻开始渐渐发生了改变。
这种改变首先发生在军队方面。
因为在天完国建立之初,为了拉拢军心,扩编人马,除被众人奉为皇帝实则为傀儡的徐寿辉之外,还有另外四支力量维护这种刚刚创立之初的稚嫩政权,他们分别是太师丁普朗、元帅倪文俊、将军赵普胜、大将傅友德,这四人被称为“天完四大金刚”。
但是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这四人中倪文俊的兵马最多,粮草最足,其余三人只有极少兵马。
原先倪文俊活着的时候,彼此几方也都知道对方的根底,了解对方的短弱长处,起码在势力上能够形成牵制。
但是自从倪文俊被杀之后,尤其是这个瘪三密谋造反的被杀原因,让其余早已无比眼馋的三方势力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夺其权利的理由。
毕竟在倪文俊之下,陈友谅是倪军当之无愧的军中老二,陈友谅为了大义不惜背负弑主的罪名干掉倪文俊,这种做法从君臣关系上来讲是行得通的,他的这种做法是值得夸奖和称赞的。
但是从人伦道义上来讲这种明明是不地道的做法,却让剩下的三个人找不到任何一点剥夺他兵权他的借口。
谁也不想在这种本来就不协调的局面上,在这种谁都不服谁谁都想吞并对方的时候,突然间插进这么一个不知根底不了解底细的混蛋瘪三进来。
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就如同是多了一个浑水摸鱼的搅屎棍。
更何况从倪文俊倒台的种种经历来看,眼前这个表面上文质彬彬的柔弱书生绝非善类,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个笑眼朦胧的混蛋应该就是一个充傻装嫩的人渣败类。
在这时候,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天完国这潭死水下面却已经开始暗流涌动。
而刚刚拿下军权的陈友谅也似乎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现在自己虽然拿下了这只部队的控制权,但是真实情况是自己在军队中的根基不深阵脚不稳,这时候自己应该以静制动,全等站稳脚跟之后再做其他打算,所以他很是识趣的开始了低调的隐忍生涯,也是在这种低调生活中他开始一步步的掌控这支被自己强夺而来的军队。
在排除异己和杀伐异党的行动中,做为将军的陈友谅先后攻克了江西、安徽、福建等多个重要地区,也是在这种不断征战之中,他逐渐掌控了这支天完国的嫡系军队。
1359年,在手刃倪文俊又整整隐忍了两年时间,已经完全控制了这支军队的陈友谅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再也不愿意过这种低人一头矮人一等生涯的陈友谅在蓄谋已久之后,决定推动另外一场军事政变。
思考了许久,做了充足的可行性报告,感觉万事俱备的他决定动手。
至正十九年(1359年)九月,秘书出身满腹文采的的陈友谅书信一封,邀请当时在天完国中战功赫赫的将军赵普胜莅临安庆,前来商讨两军协防问题。
当时身处高位而战功赫赫的赵普胜手握重权,做为整个天完国中除了倪文俊这支在外征战部队之外,天完国嫡系部队的军事命令基本都隶属于他的指挥,在这种手握重权丝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情况下,陈友谅的盛情邀请并没有引起他过多的怀疑。
在现在这种手握重权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机首辅面前,那个打渔出身满身腥臭的陈友谅不过就是头只会蹦跶的咸鱼烂虾,他现在的盛情邀请就是要提前向大爷我拜码头找靠山的。
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不去的话,那摆明了就是自己给自己丢份儿,这面子自个儿丢不起,为了赢得对方的尊重,为了男人最好的面子,他决定带着几个贴身的随从前去赴宴。
在满心欢喜之中,张开了肥腰准备大吃特吃一顿的赵普胜到来之后,迎接他的却不是满桌的酒菜,而是一柄柄早已擦快磨亮的嗜血弯刀,仰头看着大堂正中央那个正襟危坐却笑意朦胧的文弱书生,退路已经被人完全封死的赵普胜知道自己做出了人生之中做大的错误决定。
而这个决定就是千不该万不该来赴这场完全是谋杀的鸿门宴。
这时候的他想走,但是早已做好布置的陈友谅丝毫没有手软,更没有心软,在对方早已失去以往那种趾高气昂的表情下,犹如丧家之犬的赵普胜看到了正殿之上那个瘦弱书生愈加灿烂的笑容。
而这幅足以笑出花笑出浪来的表情却是一个死亡的讯号,早已按耐不住手痒的台下众人在得到自家老大的同意之后,嗜血而冰冷的面孔上同样泛出丝丝笑容,在笑容满面的同时扬起了他们手中冰冷的弯刀。
弯刀过处,鲜血淋漓;
刀光过后,生命已息。
两年前的某天,同样的方法,几乎一样的原班人马,那个曾经做为自己顶头上司的倪文俊被自己砍于刀下。随他而去的,是他那支数十万的兵马全部落在了我的手中。
两年后的今天,一样的做法,同样熟悉的面孔下,你这个一国之将在这个屁大点的地方重蹈了自家老大的覆辙。
做为天完国的大将军,手握重权的你是我家大爷眼下最大的绊脚石,解决了你就等于解决了数以百万计的天完兵马。
只要你一死,其他那几位将军就真的成为了小菜,成为了大爷我想什么时候清除就什么时候清除的点心。
而今天随你将去的,便是我早已预谋叙旧的另外一场密谋大案。
这场大案,不发则已,一旦爆发,烈火中天。
在这种大案过后,必将会有更多的人步入你们的后尘。
放心的去吧,这条黄泉路上你们不会孤单。
至于接下来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也和您老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您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这个混蛋世道太危险,只适合我们这些混蛋来玩。
您这么一斤脑瓜半斤猪脑的玩意,还是早些投胎等下一生降临吧。
在陈友谅先杀倪文俊后两年,又干掉了天完国另外一个重臣赵普胜这种极端杀戮的情况下,消息很快就传播开来。
此时,首先听闻这个犹如炸弹一般的混蛋消息的之后,似乎终于看出陈友谅这个狗崽子根本就是一个禽兽装嫩,实际却根本是一个狼子野心的傅有德终于坐不住了。
如果陈友谅单单解决掉倪文俊的话,做为开国‘四大金刚’的傅有德无话可说,毕竟他本人是造反早先,谋逆在后,他的死没有人会觉得可怜。
正所谓: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为。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活该被杀。
但是这次赵普胜的死却完全不同。
因为赵普胜做为此时天完国的唯一一位将军,可谓是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如果有他在,在军事实力上能够很好的抗衡陈友谅这支异军突起的新秀。如果陈友谅这个书生模样表面上文质彬彬背地里却是个纯纯粹粹人渣败类的混蛋玩意儿哪一天兴致突起,想玩一玩起兵造反篡权夺位的游戏把戏,做为天完国唯一将军的赵普胜就是最好的抗衡和镇压角色。
到时候或者出兵征讨,或者以暴制暴,都是一种制衡他的手段。
在手握重权的情况下,再联合其他两位健在的重臣,共同压制这个自寻死路的混蛋王八蛋,也趁机强制剥夺他的军队控制权,可谓一举两得。
从这种政治角度来讲,表面上服务于同一个政权统治的陈友谅和赵普胜是战友关系,但是实际上却是真正的对手,是老实不相往来的敌手。
这时候要么双方都按兵不动,休养生息的同时彼此形成战略牵制,形成一种战略假平衡。
这种假平衡的状态如果形成不了的话,那就必然会是另外一种形式。
这种形式叫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从赵普胜的种种表现形式来看,我个人觉得赵普胜没有看清楚双方的立场,更没有发现自己所身处的危机地位,不然他绝无可能单兵赴会。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存在。
那就是赵普胜是一个纯纯粹粹的战争机器,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政治白痴,是一个比郭子兴还要愚蠢和呆傻的蠢蛋,是一个遇事只会动用武力只会猛打猛干却完全不会动脑动心的政治笨蛋。
这种人有一个很形象的称呼,它的名字叫:武夫。
它还有一个更加贴切的名字,这个称呼叫:山炮。
类似于这些犹如莽夫一般的山炮,他们是没有脑子的,他们在面对这问题的时候,会也只会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干。
在干仗中,寻找解决方案。
在山炮眼里,任何以对话协商解决矛盾问题的方式都是不可取的,无论任何事情都是需要用武力才能够解决的,在乱世之中,唯有看谁的杆子硬谁的脖子粗,谁才能称这一片的老大。
与其和他们磨那些没有用的嘴皮子,还不如直接干他一下子。
在真刀实枪之中分出胜负,看是他的嘴皮子硬,还是大爷我的拳头硬。
我个人觉得像这种山炮最适宜出现在战场上,因为他们的出现往往会出现两种结局,要么就是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在只身一身面对百万强敌之时亦可携单刀压制敌军,以一人之力独抗群雄。
要么就是成为别人的活靶子,冲杀在前却也死的最快的角色。
不管怎么说,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个手握重权的山炮现在已经死了,死的突然更死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