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佟家与殷家离的近些,佟明远与殷澄决定步行回家。路上,佟明远不知该如何面对殷澄,也不知那话该从何说起。殷澄悄悄打量着佟明远的神色,也明白了为何一路上佟明远一直沉默着。
还未等佟明远开口,殷澄便开口道:“明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啊。你放心,无论何事,我都不会怪你的。”
殷澄是何等精明的人,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几日佟明远在为何时发愁,佟明远听到殷澄的话后,心中稍稍安稳了许多,便鼓起气来,开口道:“我打算娶了宁月华做姨太太,顺了奶奶的意思,也算是了却了爹的一件心事,澄儿,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殷澄心里明白,这件事早晚都会来的,若不遂了老夫人的心意,只怕佟家往后会更加鸡犬不宁了。虽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但心里还是依旧那样刺痛,那痛深入骨髓,贯彻心扉。殷澄忍不住红了眼眶,道:“明远,我的心很痛,即使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我这脑海中总是浮现你与她拜天地的景象,那红真的很刺眼,明远我真的无法接受。”说到最后,殷澄伏在佟明远的胸口前,小声啜泣着。
佟明远的内心也是无比煎熬,也不比殷澄差了几分几厘。佟明远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一定会想办法的。要是哭成了小花猫,可怪不得别人嘲笑你。”
殷澄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就属你会哄人。明远,你放心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好。”佟明远点点头,随后便回了佟府。回了家,恰好正是晚饭的时间,一家人围绕在桌前,各自怀揣着心事,一时间气氛便有些诡异。佟老夫人哪里管那么多,自顾自的说道:“今天我找大师算了算,下月十三宜嫁娶,是个难得好日子。政儿,时间紧迫,你要赶紧办他们的婚事。”
佟政苦笑道:“娘,你放心吧。”
席上的宁月华听到佟政应允的话,顿时开心的不得了,以致晚饭也比平时多用了不少。宁月华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得到了实现,之前下的那番苦心也是极有用的。宁月华只觉得什么一生只有一个,什么一厢情愿统统都是瞎扯,日子久了,佟明远终究会是自己的。
半个时辰后,那晚饭终于用完了,除了老夫人与宁月华之外,其余人都高兴不起来,也没用多少。散席是,佟政将佟婉静叫去了书房。虽然佟政对佟婉静总是百依百顺,但是在学业上,佟政却是个严父。佟婉静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忐忑起来。
进入书房后,佟政一直板着脸庞,一言不发,而佟婉静则低着头站在佟政的下首的地方。时间过去了好久,佟婉静的脚变得有些酸痛,便忍不住动了一下子,刚巧被佟政瞧见了,佟婉静本以为会招来一顿责骂,却没想到,佟政并没有这样做,他道:“静儿,要是你自己去了上海,你会不会害怕。”
佟婉静还以为是关于这些日子自己在学堂里边表现得不好的事情,却没想到是这个。佟婉静不由的松了口气,回到:“爹,还有二姐姐呢,我不怕。”
佟政瞧着年少初成的女儿,那模子像极了佟夫人,性子温婉如水,骨子里总统着一些傲气。要不是刘昌再三要求,佟政怎会让佟婉静远离自己的身边,想了想,未免觉得有些难过。佟政招招手,示意佟婉静走过来,待她过来后,佟政将她放在腿上,道:“以后去了上海学堂,可要好好学习,把你那调皮的样子好好收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堂干的那些‘好事’。”说着,便戳了一下佟婉静的眉心。
佟婉静向佟政吐了吐舌头,道:“爹,你放心吧。还有,爹,我们明天要开座谈会,你可以去参加吗?”
佟政也想去,可是本该这月到达的调令,迟迟还没有下来,这几日一直在四处奔波,打听消息,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参加座谈会,佟政瞧着佟婉静,只能向她实话实说,道:“婉静,爹还有事要忙,不能陪你了,不过,等你下学了,我让你二哥哥去接你,带你好好玩玩,行吗?”
佟婉静本来因为佟政不能陪她而感到难过,又听到可以去玩耍,便又开心了起来,说到底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便点头应了,时间也不早了,佟婉静也回房休息,只留下了佟政一人烦闷着。
次日清晨,因为殷澄晨起不适,佟明远二人便没有去一起用餐。佟明远很担心殷澄,想找个大夫来瞧瞧,可是却被殷澄拒绝了,殷澄道:“明远,没事的,应该是昨晚着凉了。再说了,要是被奶奶知道了,又该怪我晦气了。”
佟明远听着殷澄的话,回想起昨晚的情景。昨夜,殷澄只穿了一件轻纱裙,况且做了那么大的动作后,在被晚风一吹,自然就着凉了。佟明远只觉得都是自己的原因,便愧疚的道:“澄儿,都怪我昨夜抑制不住我自己,不过,今晚、、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殷澄佯怒道:“别胡说了。”
佟明远笑着,摸摸殷澄的头,道:“好了,别生气。一会儿让紫云为你煮碗姜汤,发发汗,今个儿,你就别瞎操心了。”
“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别忘了去接婉静下学。”
“好,那我先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不然晚上就没办法伺候少爷我了。”也没等殷澄说话就一溜烟的走了。殷澄笑着瞧着他远去的背影,静静地坐了会儿,觉得有些乏了,就又回到床上睡了起来。
美梦刚刚好,恰是合欢树下浓浓情意,却不料被紫云打扰了,破了那唯美情意。殷澄被紫云急切的声音吵醒了,只见殷澄睡眼惺忪,瞧着紫云那满脸焦急的望着自己,心中一紧,只觉得大事不妙,一下子也就清醒了不少,殷澄道:“这是怎么了?”
“小姐,是二少爷,老爷发了很大的脾气,说是要好好惩治二少爷,小姐,你快去瞧瞧吧。”
殷澄点头说是,急忙穿好了鞋子去了正厅。说来,佟明远今日也是运气不好,中午去接佟婉静回家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刘衍彻在学堂门前嘲弄佟婉静,当时佟婉静都已经哭得伤心欲绝,可刘衍彻似乎没有住手的样子,佟婉言好言相劝了几句,却也被奚落了。佟明远一时瞧不过,便上前与刘衍彻争论了几句,可谁承想,刘衍彻却动起了手,说时迟,那时快,二人便厮打了在一起,可刘衍彻怎会是从小练武的佟明远的对手,很快刘衍彻便被打得口吐血沫,连肋骨也断了一根。
刘衍彻的随从见情况不好,便急忙将刘衍彻送去了医院,并将这一消息告知了佟政。佟政这几日心情本就有些烦躁和郁闷,况且这日早上还喝了几杯酒,本想借酒消愁,可是却加剧了苦闷与内心的躁动,当佟政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怒火万丈,等到佟明远回来之后,便狠狠地给了他一脚,并让他跪在厅堂内聊以自省。
当殷澄赶到那里的时候,佟政正在破口大骂着,殷澄快速走向佟夫人的身后,仔细打量着佟明远,只见他鼻青脸肿,衣衫破烂不堪。虽说刘衍彻不是佟明远的对手,可到底也是练家子,下手那会儿轻呀,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映在殷澄眼中,让殷澄心疼不已。
佟政还在骂着,只听他道:“佟明远啊佟明远,你和刘衍彻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到底是因为什么是让你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你忘记了刘衍彻对你的好吗?若是衍彻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如何去想刘昌将军交代啊?看来今个儿我该是好好教训你,也好对刘昌将军有个交代。”说着,便转向了管家,道:“去到祠堂请出家法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混小子。”随后,佟政狠狠地瞪了一下想要求情的管家。
管家急忙去了,听到佟政要请家法佟婉静急忙求道:“爹,不要,都是我,都是因为我,二哥哥才会和刘衍彻打起来的。爹,求你不要打二哥哥好不好,求求你了。”
殷澄也求道:“爹,看在明远是初犯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佟政心情本来就烦闷,再加上殷澄与佟婉静的苦苦哀求,使佟政心情就更加烦躁,也就更听不进她们二人的话,过了一会,管家便将家法拿了过来,佟政一把夺过去,狠狠的打在佟明远的身上,那一声响划破天际,震动着所有人的心,佟政手起板落,一板一板的打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众人不忍瞧着,也不敢为他求情,只怕为他找来更大的灾祸。殷澄与佟夫人面面相对的哭着,,二人掩着帕子,只剩下耳朵来听那可怕的声音。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佟政还没有要住手的样子,佟婉静狠狠的抱住佟政,哭着道:“爹,你别打了,再打哥哥就会没命了。”一向疼爱佟婉静的佟政,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反手将佟婉静推开,继续挥打着板子。忽然,佟明远口吐鲜血,昏了过去,佟政见此也就住了手,丢下板子气愤的走向了书房。其实,佟政见佟明远昏过去之后,心里也是难过,怪自己当时下那么重的手。
殷澄与佟婉静合力将佟明远扶回了房间,并吩咐管家将医生叫来。回了房间,医生也随之赶到,展开了治疗,只瞧着一盆盆的血水从房里端出来,让人触目惊心。
一连三日,殷澄都衣不解带的陪在昏迷的佟明远的身边,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第四日,佟明远终于醒了过来。佟明远瞧着趴在床边熟睡的殷澄,好像憔悴了不少,佟明远本想为殷澄搭上件衣裳,却不料扯到了伤口,也惊醒了殷澄。
殷澄焦急地询问道:“明远,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佟明远忍着痛,但脸色却苍白的很,回到:“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还说没事,一连三天都不见你醒来,真是急死人。”
佟明远瞧着殷澄一脸关心与焦急,心中顿时觉得温暖如春,心中虽这样想,可嘴上却依旧不改那副调侃的语调:“瞧你这样累,我都心疼,不知道你以后该怎么伺候少爷我呀!”
殷澄‘啐’他一口,道:“受着伤你还不老实,活该你被打。”过了会儿,殷澄又道:“明远,告诉我真相吧。”
佟明远惊愕的瞧着殷澄,却也不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