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凤惊澜玩世不恭的话,璇玑子也不恼,反而笑得十分仁慈,颇有种对待子孙的亲昵,“看来宸瑾依旧对老夫的偏见很大啊。”
真是废话!傻子都看得出来好么?!凤惊澜撇撇嘴,一脸不爱搭理的神色。凤惊珩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这样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是……凤惊珩一脸无语地敲了眼不耐烦的凤惊澜,碍于长幼之序,实在不好教训什么,只得这么看着。
“国师不是说要云游四方么?怎么今日突然来了?”为了避免此刻尴尬的气氛,凤惊珩只得代替凤惊澜与璇玑子攀谈起来。
说到此处,璇玑子俊逸容颜上的笑容明显加深。先是略有深意地看了眼凤惊澜,旋即将视线投到不远处,已经回到位置上的帝凰羽身上,“老夫尊天命,来寻一人罢了。”
凤惊珩顺着璇玑子的视线看去,心中猛地一惊。这帝凰羽……难道还是天命之人?!凤惊珩张了张嘴,低头朝凤惊澜看去,似乎是想要看看他是什么表情。然而却见凤惊澜抬头一问,“青墨,你说我送她一只玉箫可算失礼?”
“……”五哥,咱能不能关心点大事,把儿女情长放一边去?
入夜,摄政王府灯火通明。今日是帝凰羽,帝尊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女的生辰,摄政王府可以说是热闹非凡。前来祝贺的不止是帝尊的王公大臣,就连他国使节都带着贺礼前来。
不过,除了凤天王朝的两位皇子外,其他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知道那丫头在哪儿,这么大的日子怎么连个人都没有。”凤惊澜站在人群涌动的王府大厅,左右眺望着,神色颇有点不耐与烦躁。烈如朝阳的衣袍随着他张望的动作摆动,别有一番潇洒姿态。
“五哥,也许正在做准备也不一定。”凤惊珩坐在梨花木椅上,神色颇为清淡地端着青瓷茶盏,那仙人之姿与凤惊澜的样子完全是南辕北辙。一个像火,一个像水,但却能相互包容,融洽相处。
凤惊澜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无视,抓住了一边的一个婢女,“你们太女呢?怎么还没有到?”
由于凤惊澜的语气透着一股火气,小婢女非但没觉得与他说话而荣幸,反而被吓得肝颤,就连声音都是带着颤抖。婢女退开一步,双腿弯曲,差点给他跪下,“耀,耀王爷,殿下,殿下从来没有参加过生辰宴会的,您……不知道么?”
凤惊澜眉头一蹙,“我怎么会知道?!”
他这么一喝,顿时吓得婢女跪了下来,趴在地上,颤抖不语。
凤惊珩对于自家五哥的火爆性子实在无语了。扶住额头,凤惊珩命人扶起地上的婢女,“你先下去吧。”挥退了婢女,凤惊珩这才看向一边气呼呼的凤惊澜,无奈道,“五哥,你这又是何必,她不过是个下人。”
“那丫头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胆子这么肥。”凤惊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瞬不移地看着桌上的木盒。那里面,是他特地命名家制作的玉箫,本来是他要的,但却换了主意要送给她。谁知道,阴差阳错,这丫头压根连自己的生辰宴会都不来!
“她既不来,你又没什么法子强迫她来。”凤惊珩依旧淡定地品着茶水,一副两耳不闻窗边事的态度。
闻言,凤惊澜皱了皱眉。沉默了些会儿,他猛地站起身,拿过桌上的木盒,快步朝外走去。
凤惊珩被他的动作惊得一愣一愣,实在想不清楚他这哥哥又哪根筋没搭对。赶忙放下茶杯,他抬步追了出去,“五哥,你这是作何?”
“山不来,那我只好自己去找山了。”凤惊澜扭头对他笑了一下,天人之貌顿时熠熠发光,仿佛照亮了昏暗的夜。
凤惊珩望着凤惊澜不容置喙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这可是帝尊的地界,更何况这里还是摄政王府!五哥在凤天胡闹就算了,毕竟在凤天有上父皇护着,下有他给兜着,哪怕是捅了天都没人敢质疑半分。可在这里还是看着点好,稍有差池,落人话柄可不是好处理的。
摄政王府花园。
帝凰羽一人躲在寂静的花园里,毫无闺秀形象地坐在石亭的石阶上,手中拿着一只包了浆的木箫,看上去年份已久。
生辰之日,万事倾覆。她即便是再活一世,也永远忘不了前世她生辰的那一日。血染大殿,哀嚎满地,她的叔父反了,她的双亲死了,她成了孤儿,国破家亡。
帝凰羽觉得眼眶有些发酸,拿起一边的巴掌大的酒坛,直接灌入口中。
“不求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只求国安家在,幸福安康。”帝凰羽举起酒坛与月共饮,身后的荔枝更是一改调皮的常态,只是默默地趴在帝凰羽身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晶莹的酒液入口,辛辣无比,热得帝凰羽双颊泛红。但这么些年偷喝烈酒的次数实在不少,那酒量早就和普通孩童不一。
“原来你在这儿!”
少年独特的清澈嗓音传来,令帝凰羽喝酒的动作顿了顿。眉头蹙起,帝凰羽拿下酒坛,朝火红的身影看去,神色又变得冷漠至极,“耀王爷不在前厅饮酒作乐,来这花园作甚?若是无事,你还是回去得好。”说着,又举起酒坛,准备再饮一口。
凤惊澜看着她喝酒,俊秀的眉头一皱,两三步上前,夺下她手中的酒坛,“今儿是你生辰,你不参加寿宴也就罢了,在这里贪酒,你莫不是有烦心事?”
似乎是酒精上头,帝凰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酒被人夺走了。脸色陡然冷了下来,唇边带上一抹冷嘲,“烦心事?本宫身份尊贵,权势滔天,何来烦心之事?即便是有烦心之事,那与你又有何干?”站起身,帝凰羽趁着凤惊澜愣神之际,一把夺过酒坛。转过身,就把酒液往嘴里倒。那架势,似乎是不醉不休。
“你少喝点!”本来因为帝凰羽的话而有点恼火的凤惊澜,见她这架势,立刻担心了起来。也顾不得之前的火气,直接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想要把酒坛夺下来。
纵然帝凰羽武功傍身,但比起力量来,她自然不及凤惊澜。酒坛再次被夺,帝凰羽实在不想再和这个人多费口舌,冷冷一哼,也不顾荔枝,转身便走。脚下的步子踉踉跄跄,显然喝晕了头。
凤惊澜无奈,一把扯过帝凰羽,将她拉到亭子的石凳上坐下。
“有什么烦心事你直说,何苦这样折磨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