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张则已对着那些吃不完的鱼发呆。
这种天气自然不会坏掉腐烂,但总不能天天都吃。
于是他很难不想起昨晚偷吃那顿餐。
张则已拨弄着鱼,心想小姑娘厨艺倒真的很不错,她日日送饭,想来那家伙在洞中苦闷,倒也有口福。
不知那些鱼饭汤有没有被他吃完?
今天的天气不会和昨日那样冷了。
孤山上的积雪整个冬天都很难再消融。
张则已套了一件衣服便又提着那罐鱼饭汤往断云崖去了。
往复几日皆是如此。
每每傍晚黄昏就碰见送饭的小姑娘,于是不免顽劣几句,惹得小姑娘气的跺脚。
孤山的弟子们更比往时刻苦,过了冬,到明年春初,就是孤山最重要的试剑试。
五殿中,钧天殿的位置相对偏些,也大概是因为殿里全都是女弟子。
平日里很难见到她们。
当然,这里也是山中男性弟子们更多议论的话题。
比如钧天殿那位以脾气出名的莫姑娘。
但大多数弟子却从未见过,只是在传述者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脾气厉害的很!于是他们也不敢过多臆想,反而保有些敬畏感。
比如某次下山有位男弟子采了山中的花献她以示殷勤,却不想紧张过度将花底的泥土抖在了她的鞋面上……听说那个弟子躺在床上整整三天。
因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受苦的男弟子不计其数,大都是那些殷勤者,但他们也毫无怨意,因为她脾气不好,但真的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黄昏在朦胧中看不清。
钧天殿下有一大片屋舍,都是女弟子们的居舍。
最高又离钧天殿最近的自然是莫姑娘的居处。
院外不种什么花草,长几颗小树,看起来有些简单。
莫姑娘坐在窗前,桌上放着一面轻巧的镜子,镜子里印着的是一副极美的面孔。
窗台上的雪慢慢消成水滴,一滴一滴落下。
看起来很安静。
就像窗前的莫姑娘。
门突然轻轻扣了一下,进来一个小姑娘,提着一个很精致的饭盒,饭盒是空的。
“路上遇到了什么人没有?”
小姑娘摇了摇头。
莫姑娘看着她,说道:“脸都跑这么红,谁惹了你?”
小姑娘恨恨道:“这几日崖上跑来了一个很讨厌的家伙。”
莫姑娘挑了挑眉,清澈的眸间看不到任何情绪。
小姑娘说道:“苏夜师兄出关在即,但那人老是在崖间嚷嚷拿我寻开心,老不正经。”
“什么样的人?”
小姑娘道:“就是那个闲人。”
“那个剑童?”
小姑娘点头道:“他这几日给师兄送饭,师兄怎么能吃那种没营养的东西!”
莫姑娘看着那个很精致的饭盒,说道:“这几日他吃的多吗?”
小姑娘笑道:“想来师兄这几日破镜有些累,饭量增了,往日盒子中的饭菜总能剩一大半,这几日却什么都不剩,总归是小姐厨艺精湛。”
“能被他选中做剑童,看来也有些特别。”
小姑娘不屑道:“不仅闲,还废,连初灵都未入,脸皮可厚的很!”
莫姑娘看着镜中的自己,镜面很清澈。
……
昨夜下山到临集镇的酒馆里和某人喝酒,所以今早起的很迟。
一日之计的时光自然不敢荒废,那些弟子们自然勤奋修炼。
张则已却想着炉子里是不是没柴了,于是也懒得起床,到底是被窝要暖和舒适。
他却想不到此时剑林中的弟子都不在练剑,而是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钧天殿最有名的莫姑娘竟然来了凌云殿!
很多弟子都停了剑式跑出林外来一睹真容。
那位莫姑娘果然生的极美。
不知今天是哪个倒霉蛋。
因为怎么看这位莫姑娘是往宿舍方向去的,且来势汹汹。
这事也早已被殿中的几位教习知道。左师笑道:“这位大小姐又要去找谁的麻烦。”
即便平日里极严厉的易师也只是摇了摇头。
清晨最好,鸟儿懒得再叽叽喳喳。
那两道俏丽的身影却是往某处院子去了。
作为凌云殿的天才,却低调,就连居所也在极不惹人注意的地方。
张则已还在睡着,却丝毫不知。
那些挤在林间的弟子中有人叹息道:“不知那个闲人怎么惹了莫师姐,看来是很麻烦了。”
又有人道:“但毕竟是苏夜师兄亲自带来的剑童,想来不是太严重,大概床上躺上个一两天也罢了。”
另有人道:“我看莫师姐倒不会把他怎样,打狗要看主人,苏夜师兄知道定然不会高兴,何况莫师姐又对师兄有那么个意思。”
“钧天殿的女弟子哪个不对师兄动心?五殿中就属我们凌云殿的路最宽,都是她们走出来的。”
“我还是认为那个闲人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那你真不了解钧天殿的这位莫姑娘。”
……
张则已是忽然被惊醒的,被窝还没有凉,炉子早都没了柴火,门却碎成了两半。
被一道剑气劈成了两半。
张则已看着门外的两道身影,一脸懵意。
这个女人生得很好看,但他不认识,她身后的那个小姑娘他却见过,且不止一次。
他笑道:“小不点儿,怎么没给你家师兄送饭呐?”
小姑娘气的红了脸,正要骂他,莫姑娘却道:“你就是那个闲人?”
张则已愣了一愣,因为他明显察到了一丝杀意,来自眼前这个女人。
他到底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