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拽着阿念的衣袖问她,“你以后真要和他一起出游?”
这件事阿念从来没打算瞒着任何人,她坦然回答道,“对,我已经和他约好了!”
“为什么是他?”合欢似乎不解地问。
“因为我觉得他挺好的。”阿念以为,在她遇见的人里子虚很好,也许世间有人比他更好,但她没遇到,而且她觉得子虚很好,那便是别的人再好也是比不了的。
“你是不是喜欢他?”合欢小声问。
“嗯!”阿念笑道,“对,我喜欢他!”阿念无法否认,子虚这个人是最招她喜欢的,与他斗嘴也好吓唬他也好……她都觉得很有趣。
合欢眉头登时一皱,气呼呼道,“你也要喜欢我,不能比喜欢他少!”
“好!”阿念哄孩子一般摸了摸合欢的头。其实合欢比阿念略高点,阿念摸得不太顺手,很快收回来了。
合欢欢喜地抱住了阿念,“阿念,我会对你好,对你很好很好,比那个道士对你更好!”
阿念觉得她孩子气,就哄她,“好!”
合欢突然又松开怀抱,“你跟他出游,也一定要带上我!不许丢下我!”她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阿念,完全是威逼的意思。
阿念无奈又好笑地点了点头,“好!”
“不许笑!要认真严肃地答应我!”
阿念敛了笑,绷着脸,说了一声,“好!”
合欢立刻转为欢喜了,又大大地拥抱了阿念,“阿念最好了!”
不多久,府内出来一名老妇,将阿念三人请进了大宅,至花厅,见了一名贵妇。
贵妇礼数有加地请了三人落座,又让婢女奉上好茶,而后才开口道,“小女如今不在府内,已搬至城外别院休养。若几位高人不介意,就劳三位转驾至别院,府上会派出马车专程护送。”
阿念隐约觉得有些古怪,但她还没说话,子虚已经答应了,“不介意!我们可以去!”
阿念不好当场翻脸给外人看,莫可奈何地没出声。
贵妇轻呼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
不多久,三人就上了一辆布置豪华的马车,从丞相府后门出来上了街道……
子虚瞅了阿念好几眼,确认了阿念一直冷盯着他,终于意识到什么,立刻堆笑问,“阿念姑娘好像不太高兴?”
阿念终于移开视线,但又冷瞥了他一眼,“你现在才瞧出来?”
子虚备感疑惑道,“阿念姑娘为什么生气?”
“肯定是你惹她生气了啊!”合欢呛声道。
子虚一脸无辜委屈。
车外赶车的是丞相府的人,阿念以为不便说话,便没有说实话,找了另一个理由,“道长还记得我们进城来干什么的吗?”
“吃早饭!”
“除了吃早饭呢?我们要买的米粮呢?还有要给你买的棉被……”
子虚愣了愣,显然他把这些事都忘记了。
阿念轻哼了一声,别开脸不打算理他。
“不急于一时,我们可以以后再买。”子虚略有心虚地说到。
阿念仍然不搭理他。子虚琢磨一下,转头望向合欢,示意她说话,合欢瞪大眼,接着给了个关我什么事、不屑理你的表情,最后也扭开了脸。
马车里慢摇轻晃,子虚在苦闷和无奈之中挣扎,还还没找出讨阿念欢喜的办法……
车外有喧嚣之声渐近渐响,不多久马车停了下来,闻听见车外人声鼓乐声喧腾如潮。
“外面怎么了?”子虚不由得问。
合欢已经好奇地掀开帘子伸出脑袋往外张望,惊呼道,“好多人啊!”
阿念也不禁抬头,往外望了一眼。
车夫打开了车门,面向车内微低头解释道,“今日安国公主出嫁的送亲队伍出行,可能我们的车得等好一阵才能走。还请几位稍事歇息,我们必须等他们过后才能继续上路!”
“原来是公主啊,难怪这么大的阵仗!”合欢感慨之余又回头好奇地问,“那公主要嫁谁啊?”
“宁国公长子。”车夫回道。
“不认识!不过他应该很厉害的人物吧,不然公主怎么会嫁给他?”合欢很有兴味,两眼放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阿念不懂合欢为什么对这件事如此有兴趣,但看她很高兴,没舍得阻止她,由着她去了。
不知是为了让阿念他们等得不至于无聊,还是车夫本身喜好和人闲聊,他索性坐在了车门口,继续热情地说到,“不知姑娘说的厉害是指什么。据我听闻,宁国公长子自小体弱多病,避居在外,这些年几乎没回过皇城,已年近而立却并无功绩在身,大家认为他多半是蒙受父辈功勋才受到青睐。如今这已经是当今皇上二度赐婚公主与他!”
“第二次?那前面那次的公主呢?”合欢觉得疑惑。
车夫笑了笑道,“上一回赐婚的是是当今皇上的妹妹,封号安宁公主,可是安宁公主在出嫁前夕逃了婚,据说到现在都没找回来。”
“那这个宁国公长子也挺惨啊,被公主逃了婚,应该天下皆知了吧!”子虚不无同情的样子。
车夫却只笑了笑,没言语。
“那个安宁公主为什么逃婚?”合欢继续问
车夫摇头,“不知道。不过宁国公长子被逃婚到安宁公主这已是第二遭,他的第一位新娘是在成亲当日留书出走了,从此也没了踪影。”
“他运气也太差了点,一连跑了两个新娘,这第三个不会也会跑吧?”合欢也有些同情这位宁国公长子了。
“谁知道是不是这宁国公长子自己哪儿有问题,家世背景又不差,却一个两个的新娘都逃了婚!”车夫微有嘲讽,但说完似乎自觉不太妥当,立刻笑了笑,轻咳了一声又道,“这次应该不会了!这第三个新娘虽说是公主,但天下人都知道,当今皇上没有子嗣,只有安宁公主一个未出阁的妹妹,安宁公主逃了婚,皇上并没有另外的真公主嫁给宁国公长子。”
“那这个公主哪儿来的?”合欢疑惑道,“难道是假的?”
“公主当然不会是假的,必然是皇上亲封的,只是这位公主十之八九不是皇室血脉。”
“哦!”合欢明白地点了点头,又道,“不知道这个公主长得漂不漂亮。”
“宁国公长子能有个新娘子就不错了,漂不漂亮的有什么关系?能不逃了,不让宁国府再被人嘲笑一次就行了!”
“新娘子逃了婚,又不是新郎官的错,为什么要是他被嘲笑呢?”合欢不解道。
“一个就算了,一连两个都逃了,难道不该是他自己有问题?第二个新娘是公主,逃婚后宁国府不吭声还好说,毕竟不能得罪皇上,可当年第一个新娘并未听闻有家世背景,这位新娘是在成亲当日逃婚,一时闹得全城皆知,还有传闻说新娘是留书与情人私奔,事后宁国府竟然丝毫不曾追究,那不是很奇怪吗?多半不是宁国公长子有大问题就是宁国府自己有鬼!”
合欢不太赞同地说到,“也许只是他自己心好,不愿意追究呢?他也可能是好心成全有情人啊!”
“哪有男人被戴了绿帽还能这么大肚量的?除非他不是男人!”
合欢拧着眉头半晌,然后转头望向子虚……
子虚有些惊慌道,“你看我干什么?”
“如果是换做你,你能受得了你的新娘子逃婚与人私奔吗?”
子虚呵呵一笑,“我根本不会遇上这种事!”
“为什么?”合欢紧接着问。
“道长不打算成亲是吗?”阿念看着他。
“对!”子虚点头,满脸欣慰道,“还是阿念姑娘了解我!我此生都不可能娶妻!”
阿念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车外的人声喧哗忽而都远离了——她的心情有点难以捉摸,隐约有点高兴什么但又有点不太高兴,仿佛一片轻羽随风而起,离了地,飘忽西东,有几分自在又有些没着没落不知能归于何处的茫然……
直到马车忽然一晃,又上了路,阿念才从那无法参透的心绪里回过神来。
阿念不曾抬眼看子虚一眼,却往身旁合欢身上靠过去,合欢见势特意换了个姿势,让她能靠得舒服些。阿念闭上了眼,随口问到,“我们要多久才能到?”
“不太清楚。”子虚此时望了一眼过来,询问,“阿念姑娘累了?”
阿念无声地轻点了下头。
“那就好好歇着吧!等到了会叫醒你!”
“是啊!阿念睡吧!”合欢也附和道。
阿念微微弯了下唇角,身上忽然轻松了许多,她安下心来,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阿念姑娘、阿念姑娘……”
阿念被晃醒,睁开眼,一张脸从模糊到清晰,不出意料是子虚的。
见她睁开眼,子虚便松开了手,笑道,“我们到了。”
“哦!”阿念从合欢肩上移开身体,坐了起来。合欢先摇了摇脖子,再伸手揉被阿念压过得肩,阿念见状微有动容,“谢谢你,合欢。累着你了!”
合欢灿然一笑,“还好啦!我皮糙肉厚的,并不觉得累!我虽然爱动,不过我也挺能静止不动的。我肯定这方面比你们都厉害。”
一棵树却爱动?阿念想了想,也许就是因为她之前一直都几乎静止不能动,所以现在才喜欢胡蹦乱跳吧!
“是,合欢姑娘最厉害!”正要从马车里出去的子虚回过头来笑道,“能比合欢姑娘厉害的也只有石头和山了!”
合欢哼了子虚一声,子虚笑着转过头去出了车厢,很快跳下了车。
阿念伸手拉住合欢,“我们也下车吧!”
“好啊!”合欢立刻一脸欢喜。
阿念和合欢一起下了车,一抬头便见到了所谓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