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军之将,无颜再活之辱,不是谁都可以忍的,阿坤抓起眼前的兵刃,就要自绝于此地!
“想死?不怕给小刀会丢脸就死吧,吊脖子勒死自己最省事!”张扬冷冷地说道:“堂堂金面郎君,原来是个输不起的懦夫。”
咔嚓!阿坤愤而扭断了金钩蛇骨,双手沾满血腥,无比的恨意从他的脸上显露,从他的眼中喷薄。
死都不让死,到底想怎么样?非要他生不如死不成?
“天门的人都没有来,小刀会倒是先来了,我想你们的目的应该不只是西洒街把。你走吧,剩下的事是我的事。”
两人的谈话声极小,旁人从他们的眼神上判断,根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到阿坤愈见凶戾的脸色。
在无数人注视下,阿坤缓缓撑着身体站起来,转身,拖着散了架的身体向街道外走去。
“堂主!”失去了主心骨,小刀会众人这才慌了神。
阿坤没有回头,他来这里就是完成墨叔的嘱咐,用三百条人命给张扬铺上一块基石,至于十八罗汉,听天由命吧!
“我刚才说什么?”阿坤的身影还未走出视线,张扬慢悠悠的笑意挂在了嘴角,看向众人。
这笑容此刻在小刀会众人眼中,那就是魔鬼的笑容!
“跪下!”郭峰拄着钢管叫嚣。多他妈扬眉吐气啊!阿坤败走,剩下的谁敢不服?
“每人留下右手。”张扬淡淡地点燃了一只烟。
“草!你当你是法官啊?”十八罗汉中一名短须男子指着他叫骂。
噗!短须男子只觉眼前一花,肩头冰凉冰凉,手掌间还握着一柄钢刀!
“啊!”撕心的巨痛骤然传入大脑,男子抱着齐茬而断的肩膀满地打滚,狂喷出来的血水瞬间染红了全身。
“自己动手,留下的是一只手,我动手,就是一条胳膊或者大腿,自己选吧!”张扬甩了下刀上的污血,看向那一张张惨白的脸。
打断骨头还能接,齐根砍掉那就真的完了。
噗通!噗通!一个接一个小刀会帮众连续不断直挺挺跪在了血泊里,苦苦哀求,悲声一片。
“扬哥,放过我们吧!”
“再也不敢了,这都是老大的意思啊……”
小弟们都跪了,十八罗汉剩下的人当中,还有许多不服的,竟无一人下跪。平日里作威作福,只有让别人跪的份,刀不搁在脖子上,这些亡命徒不知死亡是什么滋味。
“一起上,杀了他!”手持弯锏的家伙带头叫嚣:“他就一个人,兄弟们并肩,阎王来了照样砍!”
一道亮光如流星射去,嗡的一声响,这家伙歇斯底里抱头摸不着方向乱蹿起来,五指缝里流出白红两色颜料,整只眼被硬币活活剖成了两半。
“并肩上的人在哪里?”张扬手里把玩着一大把零钱,笑看向十六罗汉。
“啊!”突然一声惨叫,跪着的人中有人咬牙。
“很好,留下手的人可以走了。”张扬噘着嘴吸了口烟,没有任何怜悯。
“啊!”“啊”声声惨叫连绵起伏,在这血一般的夜色里是如此惊悚,让人闻之蛋碎。
十六罗汉中终于有人扛不住压力,颤抖着跪下了,“扬哥,看在老大的面子上,放我们一马,你是好汉,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放你一马?谁放过他们?阎王能放过死去的兄弟,我就放过你!”张扬冷冷地说道:“你是坏人,老子比你更坏,这个世上好人早就死绝了,谁敢说自己是好人?留下手你就可以滚!”
“好!”眼见无望,此人一刀下去,剁掉手掌,咬牙抱着断臂踉跄向外走去。
“还有不服的吗?”张扬的目光逼视着剩余的人,这些铁打的凶徒一个接一个砍掉了自己的手,带着羞耻和巨痛逃离了西洒街。
惨叫声一个接一个,让旁边目睹的狗头等人也心生寒意。
心甘情愿把手剁掉,这要下多大的勇气啊,心头要有多恐惧才会这么干啊。
堆积起来的断手摞成了一座小山,引来无数绿头苍蝇叮咬,西洒街血流成河,腥臭之味恍如露天屠宰场。
三百多人出征,只有阿坤一人没缺胳膊少腿,小刀会墨叔一坛将为此蒙羞!这是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受伤的兄弟送去医院,清理街道,把这些手给我堆到街口示众!我看谁敢再犯!”张扬坐在马力搬来的太师椅上,目光直冲大道街口。
做事不做绝,必有后悔的时候,杀一儆百,以杀止杀,方能震慑群雄。在这条道上,没有仁义道德,没有同情怜悯,只有拳头说了算!放过阿坤,不是因为他心软,是为日后埋下一粒种子,会膨胀爆炸的种子。
江山要靠血来浸染,方能更红更火。
西洒街上,张扬摆起了龙门阵,不足半个时辰,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小刀会!
一处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香炉静静焚着青烟,墙壁上的浮雕刻绘出一幅百鬼夜宴图,在暗室中尤显狰狞、阴冷。
面对墙壁而站的黑衣老者背对着另外三人,冷冷地说道:“事情怎么样?”
三人闻声神经皆是一紧,即便背朝老者,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浓厚寒意。一辈子的杀戮生涯,数十年身居高位,天门最神秘莫测的龙头坛主,传说中第一高手鬼王,就算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敢有半分不敬。
若论杀人手段,阿坤之流只能算孙子辈,若算杀人数目,鬼王不亚于任何枭雄!
“师傅,小刀会果然出手了,墨叔派出金面郎君阿坤,执法堂三百人完全败退。”鬼王身后,一名白衣男子恭敬地回答,话刚说到一半,他就感觉到那股冷意更烈了几分!
其余一男一女两人也是心头冒汗,低头偷偷瞟着那道杀气深沉的背影。
顿了顿,房忌看一眼鬼王的背影,急忙自作聪明进言道:“不如让徒儿率两百人,趁其疲惫将他斩杀!”
“师兄说的不错,趁他人马不齐,连番厮杀必能一击而中!徒儿也愿与师兄一道前往。”另一名男子主动请缨道。
“你们?”鬼王抬手挥了下,嗤笑一声:“你们俩去了就是送死,白白给人家添经验值。”
添经验值?三人闻言脸色古怪,鬼王什么时候这么会开玩笑了?
“幽姬,你去!”鬼王转过身,露出那张枯槁精瘦的脸,两盏眼神如坟墓中的鬼火,绿油油地渗人。
“啊?师父,你让小师妹去送死?”
陈寂脸色剧变,喝道:“陈舟!胡言乱语什么!师父的安排不会有错。”
鬼王摇摇头冷哼一声,阴冷的眼神如刺般盯了下陈舟,不过眨眨眼的工夫,就让他额头汗水如泉涌,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
房间里更冷了,阴飕飕得让人头皮发麻。
“幽姬!”鬼王回头看着低头不敢直视他的徒弟。
“在!”夏幽姬急忙躬身抱拳。
“只许败,不许胜,不许逞强,我要你完好无损从西洒街回来!”鬼王转过身,面对着那一幅百鬼图,拉长了惆怅的语气:“四十年争锋,到头来真的图到什么?”
三弟子互相交换着眼色,完全摸不着头脑,冷酷无情的鬼王怎会有如此安排和感叹?他的心里到底在考虑什么?思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