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都是名门望族的子弟,有皇后娘娘的亲侄儿,兵部侍郎的长女,护国公的孙女,丞相的公子,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
随便拎出去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竟在一家名不见经传刚开业的小酒楼汇聚一堂。偏偏这该死的酒楼主厨还卖关子,不见菜单,亦不见人。
赵崎越想越气,端起茶杯,一饮而下。蓦然他眉头一皱,奇怪的看向空空如也的茶杯,“你不觉得这茶的味道有些熟悉?”
红色猎装的女子不以为意,“什么好东西你没喝过,熟悉才是正常的。”
不多时,一盘盘美味佳肴被端上餐桌,雪儿站在一旁做介绍。
赵崎指着一小碟黏糊糊颗粒状的物质,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鱼子酱。”雪儿答的干脆,又把一碟新鲜莲子放在白之玉面前,“这是主厨特意吩咐给您上的,清热下火。”
时值深秋,新鲜的莲子着实罕见,只是罕见的东西并不一定人人都爱。
赵崎围过来,剥开一颗,看见里面绿油油的莲子心,忍不住笑道:“这有趣的事情真是越来越多,我想起那一年有人摆我一道。”
林清清躲在珠帘后,隐隐约约的听见他的话,眼睛一弯,如同两只小月亮,跟着也小声吃吃笑起来。
往事过眼云烟,可终究是有人还记得,赵崎这个太河城里的混世大魔王,难得有人敢惹他,自然会把桃李镇里给他吃清水煮菜、苦芯莲子的事情记得清楚。
“这是西域的葡萄酒?”猎装女子抱起一盏八宝琉璃瓶在眼前晃动。
她看到雪儿笑盈盈的点头,不禁瞪大眼睛,冲着身旁的凌柔弱尖叫道:“方姐姐,我还是小的时候喝过这东西!”
凌柔弱不似她般惊讶,手掩泛着笑意的粉唇,“护国公府里什么没有,你用得着这么稀罕?”
“方姐姐,你不知道,这东西是从西域传过来的,哪能时时都喝到,我小时候那回还是爷爷打了胜仗带回来的。”
猎装女子难掩满脸的喜悦,转头看着雪儿,“去把你们的主厨请过来,我倒对这个传闻中的玉公子很是好奇。”
“对对对,我也好奇的很。”赵崎随声附和,眼神戏谑的往白之玉处看去,“满桌子的稀罕玩意,还给李三公子专门加菜。”
白之玉无奈的朝他笑笑,眼神蓦然看向远处珠帘后隐隐约约的身影,唇角不自觉轻扬。
赵崎望着他的神情,不禁好奇,拉着身旁宝蓝色长袍的男子同看,末了还刻意望向窗户外萧条的秋日街景,“这是秋天啊,没错呐?怎么我看见有人春心萌动。”
宝蓝色男子不知先前的事情,却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跟着一抖长袍,笑道:“李公子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可经不起你这么打趣。”
赵崎看看白之玉,又望向一旁的雪儿,“去把你们主厨请过来。”
“对不起,我们主厨不见食客!”
“你这是什么规矩?!”猎装女子急了,“你可知道在座的都是什么人,叫她是给她面子!”
“对不起,本馆的规矩都是主厨所定,且不接受异议。”雪儿不卑不亢的说道。
猎装女子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怒不可遏,“好生厉害的主厨,丞相家的公子、护国公家的孙女、兵部侍郎的长女都请不来她?”
“是。”雪儿回答的干净利落,转身离去。
“你……”猎装女子被气的够呛,三两步追上前去,一把按住雪儿的肩头,“放肆!今天这人我们不见也得见!”
雪儿肩膀轻抖,一股无形的力量汇聚肩头,猎装女子只感受到虎口处一阵麻木,不由自觉的就松开手。
转眼面前的人就已消失,留她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
这一顿饭吃的是既酣畅淋漓,又气氛诡异,赵崎好像拿准了什么心思,一个劲儿的冲白之玉打听小野猫的情况。
猎装女子,也就是护国公家的孙女叶倾虽气愤主厨和掌柜的怪脾气,却喜欢葡萄美酒的紧,抱着晶莹剔透的玉杯就没撒过手。
凌柔弱拦不住她,只能任由她贪杯,温柔婉转的目光落在白之玉身上,“三皇子进宫,不来还说的过去,怎么匡堰也不见?”
“我递了帖子给他,他回来后有许多事情要忙,还要静养。”
林清清竖着长长的耳朵听见二人谈论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皇子,忙又聚精会神几分。
她隔着竹帘,隐隐约约见凌柔弱的脸上划过一丝失落,又听她黯然道:“他这次醒来,我们倒失了很多先前的情分。”
“什么情分不情分,好男儿自该效力国家,若不是他,北边的战事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赵崎兀自倒了一杯水果茶,不嫌事大。
大梁北边国境线的战争从未停过,林清清虽不关心这些事情,可也有所耳闻,多亏了这个闻名天下的七皇子结束了战争,才换来百姓的安居乐业。
不过也因为这场战事和七皇子回京的大事,今年的秋闱殿试被推后一年,明年直接开恩科。
她正神情恍惚着,突从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雪儿闻声赶过去,不过踏出楼的工夫,就见她蹑手蹑脚的缩回来,直扑林清清所在的隔间,“这个人我可不招呼,要去你自己去。”
林清清一探脑袋,外面站着正咧着一嘴白牙,笑的灿烂的李骁。
七皇子府的事情也算是他出手相救吧,说起来还与他有段渊源。只不过林清清疑惑雪儿的态度,拉起她问话:“来的都是客,哪有掌柜不接待的道理。”
“我不去,我不去……”雪儿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脑袋摇的像只拨浪鼓。
两人正说这话,外间突然更加热闹起来,原来是白之玉一桌听到动静。不安分的赵崎出来观望,一眼就认出七皇子的贴身侍卫李骁。
紧接着凌柔弱也跟出来,微微蹙着眉头问道:“匡堰既想吃,为何不亲自来?”
这下轮到呲着一嘴白牙的李骁犯难,他挠着脑袋想了半晌才道:“主子军务在身,实在是脱不开。”
林清清乐得看他们起内部矛盾,忙让人出门打发了李骁,称今日酒楼都被包下来了。
而李骁也如负释重,半句闲话没有,直接拱手告辞,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