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二天,杜和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倒霉。
先是走路绊倒差点摔跤,而后是在打扫院子的时候,后背忽然起火烧了起来,差点将他吓死,若不是余大春看出来是白磷,还不知要惊动多少人。
杜和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有人在整他,全连魁班里面,唯一与杜和不睦的也就是江凌这个女煞星了。
然而江凌面上一派大师姐的体贴周到,让杜和毫无把柄可抓,忍无可忍之下,杜和开始反击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杜和用的也是魔术的小手法,都是一眼就看破的入门手段,不过杜和心思巧妙,环环相扣,江凌破的也没有那么轻松。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也忘了当初为什么要给对方下绊子,不过谁都憋着劲不肯低头,就这么斗的火气直冒,越发激烈,小手段变成中等手段,闹的是越来越大。
前段时间攒下的人缘让大多数弟子都很喜欢杜和,又碍于江凌的身份,因而对于两个小人儿的争斗,都抱着玩笑旁观的态度,甚至还有坐庄押注的。
杜和的赔率居高不下,偶尔赢一次,常常能让下注的弟子赚的眉开眼笑。
两个人就如同带着某种默契,自打第一次的争执过后,之后的矛盾就全部通过技艺来解决。
江凌会将杜和用鲁班锁锁在房间里,杜和也会用魔术将江凌的服装道具藏的无影无踪。
杜和会的不多,可是每每都别出心裁,不走寻常路,让江凌手忙脚乱一阵才能破解,而江凌则往往挑费力费时,又非常有效的法子来对付杜和,经常能让杜和想很久才能破解。
俩人斗法闹的欢快,众人热闹看的欢快,谁知后来越闹越厉害,弄的班里大半的人都受到了影响,常常弄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才罢休。
江中叶对此一概不论,争论起来一向是各打五十大板,只要杜和不去私自学习魔术,他就放任自流,任由两人斗气。
另外一点让大家都很有兴趣的是,经过这一番的斗法,众人居然将二人看做了欢喜冤家,在众人心中的匹配程度直追那西厢记里的崔莺莺和张生。
一日傍晚,众人没有表演,结束了一天的练习磨合之后,都闲适的坐在大仓库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被杜和接过了买热水的活计,倒出来不少空挡的双喜忽然碰了碰余大春。
俩人岁数相当,都是班子里后来的弟子,在连魁班里的地位和辈分一样低,兴许也就高出现在的杜和半层,因而平日里常常一起出入,感情较其他弟子要亲密些。
双喜同浓眉大眼的余大春不同,长相非常讨笑,是京剧班子里头极欢迎的丑角长相,要是上台,能比别人少化半个时辰的妆,可以说是本色出演。
双喜的性格也颇为诙谐活泼,虽然上台时间短,不过很受欢迎,未来可期。
今天就是刚刚结束了新技法的学习,心情不错,忽然就发现了一样好玩的,连忙指给好友看。
余大春心情不那么愉快,不过也随着双喜的示意看了过去。
只见江凌若无其事的将一个魔术帽子放到了台面上,然后直接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就看到打扫完毕的杜和欣喜的走了进来。
大家都默许了杜和摆弄魔术器具,只要不碰坏,没人跟个小后生计较,杜和是个心性纯朴的孩子,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那顶魔术帽子是西洋魔术中常用的道具,传统戏法里面并不会用到,大家一看就知道的,江凌是给杜和做了个圈套,都含笑看着,没人说话。
这场景已经成了连魁班的固定风景,余大春知道杜和要去看道具,低声问双喜:“你叫我看什么?”
双喜抿着嘴微笑,神神秘秘的说:“阿凌姑娘要倒霉了,看着吧。”
余大春满脸不解,“明明是阿凌师姐做的套儿,该是阿和倒霉吧?”
双喜咧开嘴一笑,小眼睛笑的如同一道缝儿,端了起来,就是不告诉余大春。
余大春知道双喜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也就看了下去。
杜和看到了魔术帽,先是一脸惊喜,而后要去拿的时候,忽然警醒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江凌在老远的地方,才放心的将帽子拿了起来。
余大春眼睛一亮,注意到了。
杜和拿着帽子的手势同以往不同,是一只手托着底子,一只手拿着的,他似乎还看到了杜和的手隐蔽的在帽子里动了一动,就将帽子放下了。
咕哝了一句,就快步离开了。
帽子没有如同江凌预料的那样产生变化,江凌一脸困惑不解。
江凌脾气爽直,也易燥易怒,受了挫,顿时不大高兴,走过去,随手一拂,将帽子拂了个颠倒,翻了过来。
只见一小团黑影忽然就从帽子里滚了出来。
余大春定睛一看,是一只瓷罐,如果杜和刚刚直接拿起来的话,那罐子就会摔在他的脚上,眼见着就是一顿苦头吃,没想到却让那小子避过去了。
江凌也是这么想的,不大乐意的将罐子拿了起来,紧接着一声尖叫,将罐子给扔了出去。
“哗啦”一声,罐子摔了个粉碎。
余大春目瞪口呆。
一招鲜,吃遍天。
杜和的伎俩同上次捉弄江凌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只扑棱着翅膀的黑色大蝴蝶而已,却也让江凌吓得手脚发麻,花容失色了。
连旁观的余大春都知道,那只蝴蝶一定有文章,不然为什么隆冬时分还能扑棱翅膀,可是当事人江凌却偏偏看不破。
或者说,明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忍不住还怕。
毕竟那玩意做的太真了,连纤细的须子都一模一样,肉眼跟本分不出来区别,更何况还能扑棱翅膀,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件精妙绝伦的道具。
江凌的尖叫声如同震耳魔音,大家都怕的很,很快就有人将那蝴蝶从江凌身上摘了下来,余大春同双喜也凑了过去,假装没看到江凌发白的脸色,啧啧称叹的打量起了蝴蝶来。
“你怎么知道的?”
余大春对蝴蝶没什么兴趣,但是对料事如神的双喜感叹不已,敬佩的问双喜。
双喜看着那蝴蝶,满眼都是赞叹,小声说,“阿和那小子,刚刚放东西的时候,没忍住笑了。”
“就这么简单?”
余大春有点意外,还有点沮丧。就这么简单,他还是没注意到,看来双喜受到师父的重用自有他的能耐,确实是有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