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一刻钟,殿外的奏乐逐渐响了起来。
那十余辆马车整齐的驶进了皇宫,整整齐齐的停在了庆和殿外。
身着宝蓝色衣裙的艳丽女子,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已经下了马车的三位使臣,神色有些不悦。
她慵懒的捋着发丝,好半晌才起身,轻轻一跃便稳落在了地面上。
“阿岚”
闻声,帛岚不耐烦的按了按眉心,偏头回了句。
“由镜,我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阿岚。”
这句话咽的由镜愣了许久,眼瞧着帛岚直径走开,他眼神有些暗淡,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跟上去。
“公主,此次前来阠国是为了...”曲岩赫见帛岚一脸冷漠,原本要说出的和亲二字,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昆莫让臣告诉公主,凡事以大局为重。”
帛岚冷着脸,随口说了句“知道了”便直接朝着庆和殿走了过去。
身后的三名使臣看了一眼由镜,也跟着走进了大殿。
此时的庆和颠内端坐的众人,见帛岚公主一行人进殿,都纷纷站起身来迎接。
柯容皓文肃穆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以笑脸相迎。
而此刻柯容景阳,神色却忽然紧张起来,暗悄悄的往柯容华沉身后躲,有意的埋下了头。
曲岩赫同其余两名使臣还有由镜,进了大殿以后都依次行了中原的礼,只有帛岚没有动,她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行跪拜礼的四个人,挑了挑眉稍。
蓝色的眸子渗着凉意,语气寡淡的朝着柯容皓文说道:“中原的礼数,帛岚不太懂。”
说罢,她握着拳头抬起左手,带着铃铛的清脆响声,缓缓挡在胸前,朝着柯容皓文俯了俯上身。
由岩赫蹙着眉瞥了一眼帛岚,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的朝着柯容皓文说道:“帛岚公主自小就率真随性,若是刚刚失敬了,还望陛下见谅。”
“无妨”柯容皓文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着:“若是帛岚公主不习惯我们中原的礼数,在宫里依着西域的礼数便可。”
帛岚扬了扬嘴角,将双臂环于胸前,侧步走到由岩赫身旁,转过身注视着龙椅。
她抬了抬眸子,轻声笑道:“陛、下,这几位都是西域最优秀的将领。”
“公主,你要做什么?”由岩赫蹙着眉头,低声问道。
帛岚扬着眉,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驸马,是我自己选没错吧。”
“寡人金口玉言,答应西域王的自然会做到,今日进宫迎接帛岚公主和几位使臣的,都是阠国的名门贵族、世家子弟,个个都是文韬武略。”柯容皓文很是和祥的说着,顺带着看了一眼庆和殿内的青年才俊们。
柯容华羽捏着手里的佛珠,带着几分新奇,打量了一番这个举止十分随性的公主。又偏过头去,看了一眼柯容华沉。
忽然间,他思绪有些混乱。
久不入宫的柯容华沉,特意来参加和亲宫宴,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帛岚公主一眼,只是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难道他进宫不是为了和亲一事?
柯容景阳依旧拿柯容华沉的肩膀当成掩体,很不自在的在那里遮遮挡挡,一直埋着头不敢往前看。
过了好半晌,柯容华沉终于垂下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侧头,有些无语的看向身后的柯容景阳。
“认识?”他压低声音,扯过了被柯容景阳紧紧揪住的衣袖。
“二哥,我我我不太舒服,我要不先、先走吧。”
柯容景阳怯懦懦的松开柯容华沉的胳膊,咬着牙关转过身去,本打算溜走,却被柯容华沉反手拎了回来。
“二哥...我...”
看着柯容景阳一脸怨念,柯容华沉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的说道:“去看看她在哪儿,我不放心柳中乐。”
瞬间明白这个“她”是何人的柯容景阳,十分敷衍的点了点头,麻利的从殿门的后方绕了出去。
帛岚用余光瞟了一眼悄悄离开的柯容景阳,淡淡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挑战我西域国的勇士,赢了由镜的,便是我的驸马。”
闻言由镜猛然抬起头,错愕的看向帛岚,不禁攥紧了拳头。
他知道帛岚并不愿来阠国和亲,西域国公主不止她一个,明明她那几位年长的姐姐都未婚嫁,可最终却让她这个最小的公主来这异国他乡和亲。他自小倾心于帛岚,此次一同前来阠国,不过是明知改变不了已定的事实,来送送她罢了。
可是刚刚帛岚这个要求...若是他输了,岂不是他亲手把她送到别人身边的?可若是无人战胜他呢?
由镜深吸了口气,十分自信的说道:“由镜恭候阠国众位勇士前来挑战!”
柯容皓文笑着应了声好,吩咐一旁的薛公公在禾风殿前搭好擂台,待晚宴进行时,一并对决。
介于几位西域贵客舟车劳顿数日,接见仪式完毕后,殿内的众臣便纷纷退下了,准备小憩一会儿,静待宫宴开始。
帛岚等人也都被安顿在了宫里的寝殿内。
与此同时,早就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禾风殿的袁冬毓,正同着尹府的小姐一并在宫中游走。
赏花亭
“姐姐为何一直愁眉不展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袁冬毓抬头正了正神色,收起了方才的一脸苦相。
“嗯?没什么。”
“无事就好,姐姐方才没有见到那个西域的公主真是可惜了。”尹秀秀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惋惜。
袁冬毓半抿着唇,瞧了尹秀秀一眼,疑惑道:“妹妹此话怎讲?”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蓝色眼睛的人呢,他们着装也不像我们中原,人呢都长的十分秀气,特别是内个帛岚公主。”
见尹秀秀那闪着光亮的眸子,袁冬毓捏紧了手指。
继续缓步朝着不远处的石桥走去。
“而且圣上还答应她,让她自己挑选驸马,宫宴上会让有意娶帛岚公主的人,同他们西域的勇士比武,赢得就是驸马。”
闻言,袁冬毓心底一颤,她紧攥着拳头,指甲陷进了手心。
凭什么西域的公主就能自己挑选驸马,而自己却要听从皇命连将嫁何人都不知,想到这里,袁冬毓心里一直窝着的内口气,使她越来越烦躁。
她随手摘了身旁的一朵花,眸中渗着的红色血丝清晰可见。
尹秀秀瞧见袁冬毓这副模样,赶忙止住了方才的话,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肩膀。
“姐姐这是...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袁冬毓肩膀一抖,回神牵强的扯出了一丝笑容,压着心里的怨恨继续朝着石桥走去。
“姐姐,他是?”
尹秀秀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的唤了一声。
袁冬毓回过头,瞥了一眼尹秀秀,见她两眼闪着光亮,一副如醉如痴的模样,不禁顺着她的目光瞧了过去。
看到石桥上的蓝白色身影,她嘴角一扬,漫不经心的捻着手里的花。
“他是宫里的乐师,叫柳中乐。”
尹秀秀两颊一红,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我、我们、过去吧...”她摇了摇袁冬毓的手臂。
自幼至今,尹秀秀进宫的次数拢共不到三次,并不熟悉宫里的人,如今也是头一次见到柳中乐,常出入宫中的人多少都听说过宫里这位极为有名望乐师,长相清秀性子温和,除了对女子没什么兴趣,哪里都好。
袁冬毓十分轻柔的拍了拍尹秀秀的手,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柳中乐。
“姐姐奉劝你啊,莫要把芳心留在他那里,他除了对那些丝竹之声感兴趣,几乎从来近女色,十分不解风...”
就在此刻,出现在柳中乐身边的淡紫色身影,直接扼住了袁冬毓的声音。
姜栈月手里拿着一朵淡黄色的花朵,迈着随意的步子走到了柳中乐的身边。
“就按照柳乐师您说的做吧,我都能配合。”
她嗅了嗅手里的花,悠然的靠在了桥柱上。
柳中乐泯然一笑,走过去靠在了姜栈月对面,修长白嫩的手指摸索着手里的笛子。
“没想到姜姑娘不仅舞姿曼妙,竟还通晓乐理。”
“会些皮毛而已。”
姜栈月低头瞄着手里内朵花,一直不敢正视柳中乐。而柳中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微蹙着眉心,缓缓离开了半倚着的石柱,朝姜栈月那边走了过去。
而在石桥附近伫立着的袁冬毓,正瞋目切齿的盯着那个自己十分厌恶的身影。
她冷着脸讪笑道:“好啊,都进宫了...”说着便将手里的花揉碎丢在了脚下。
不明情况的尹秀秀一脸疑惑的看看袁冬毓,又侧身看看石桥上的两人。就在她想开口问那紫衣的遮面女子是何人时,袁冬毓已经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诶...你...”
她拎着裙角碎步追了过去。
姜栈月余光瞟见了身前凑过来的柳中乐,下意识抬眸靠紧了身后的石柱。
“姜姑娘似乎不敢正视在下...”
“我...”
闻言姜栈月紧攥渗着汗珠的手心,满脑子飞速的找话回他。
就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一个那个娇柔的声音牵走了柳中乐的注意力,见他止住脚步,姜栈月暗松了口气。
“呦,这不是柳乐师吗?”
原本觉得这个声音救了自己一命,但是仔细一听...
姜栈月直起身子,侧头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