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三个宫女送来了晚膳,姜栈月抱着内一箱子面具窝在偏殿的角落里思考人生,没有什么胃口所以晚膳也没去吃。
柯容华沉也没有吃很多,倒是柯容景阳,饿了半天,吃了半桌子的饭菜,最后内几个包子,还是柯容华沉瞟他好几眼他才没敢吃的。
吃饱喝足后,眼力见儿十足的柯容景阳,顺了一把禾风殿的油纸伞,悄摸的溜回了自己的湘澜殿。
柯容华沉倚在书案上,若有所思的摸索着手里的玉佩,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星光,像是在思索这什么。
姜栈月坐在地上,一边收拾自己摊了一地的面具,一边感叹现在这个时期女红的精湛,而且一脸敬佩。
不过一想着明天就是宫宴了,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万一自己命不好,被迫露脸了,那不全完蛋了吗?
姜栈月哭丧着脸,伸手捏了捏自己脸颊上的肉。
正在自己苦恼万分的琢磨怎么办才万无一失的时候,一道闪电划过了漆黑无比的天空,映的整个大殿一明一暗,随后轰隆一声巨响,酝酿了一整天的雷,终于随着这一道闪电爆发了出来。
姜栈月只是短暂的愣了一下,很快又回过了神,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平静的按了下太阳穴。
就在这时,柯容华沉神色慌张的出现在了偏殿门口,姜栈月随着脚步声看了过去,见他如此模样,便正了正身子,轻声问了句。
“怎么了?”
柯容华沉看着此时无比镇静的姜栈月,怔住了。
他深知,龙嫵最怕的便是雷声,可如今眼前的这个人,却毫无惧怕之意。
闷雷声还在翻滚,姜栈月见他神色不太对,便起身走了过去。
“没事儿吧?”她伸手在柯容华沉眼前晃了一下,挑着眉眼笑道:“二殿下不会是怕打雷吧...”
柯容华沉动了动有些发僵的手指,深邃而又温柔的眉眼有些呆滞。
他看着眼前的人,除了这张脸,似乎都变了许多。
“喂,不是吧,吓傻啦?”
姜栈月伸着脖子瞧了瞧柯容华沉的眼睛,嘟着嘴问道。
柯容华沉顿了顿,眼神恢复了方才的灵动,声音依旧温柔的说道:“担心夫人害怕雷声,便进来看看,顺便问问夫人饿不饿,还有包子。”
姜栈月噗嗤一笑。
“老娘活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打个雷而已,小意思。”
她朝着柯容华沉眨了下眼,伸手摸着确实有些饿的肚子,挑眉问道:“包子呢?”
柯容华沉歪头一笑“夫人随我来正殿。”侧身给姜栈月让了一条路。
姜栈月咽了咽口水一路小跑到正殿,瞧见木桌上的包子后,赶忙扑了过去。
她用手指贴了贴包子。
嗯,还是温的。
随后她拿起一个,便肆意的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宫里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虽然没有她外婆做的好吃,不过已经很不错了。
许是因为想起了外婆的缘故,姜栈月眼睛里隐约泛着泪光。
她想家了,真的很想很想。
柯容华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吃,心里莫名的欢喜,虽然心里思绪有些乱,不过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内些奇怪的思绪都没那么重要了。
很快。
“咳,我吃饱了。”
姜栈月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嘟囔道。
柯容华沉从袖口摸出一条帕子,拉过姜栈月的手,垂眸仔细地擦拭着她手上的油渍。
姜栈月也没有闪躲,就静静地等着他擦完,然后莞尔一笑。
“时候不早了,早些就寝吧,明日一早会有乐师过来,宫宴隆重,还需和你嘱咐一些事情。”
柯容华沉说着,将手里的帕子叠好放在了一旁。
“宫宴什么时候开始。”
姜栈月收回了手,问道。
“戌时”
戌时的话,差不多是晚上七点左右,而现在这个季节,七点差不多就天黑了,姜栈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发了会儿呆。
“睡觉”
柯容华沉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起身走进了偏殿。
姜栈月回神儿,皱着眉头起身跟了上去。
“喂!怎么睡啊!就一张床!”
柯容华沉也没理会她说什么,进去后便自顾自的脱着衣服,一件一件的搭在屏风上。
姜栈月刹住脚步,气愤的站在榻前盯着他。
本以为他会停下,至少再去拿个被子也好,却没想到他脱得只剩下贴身的中衣,修长的身体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吹灭了油灯后直接上了床塌,还特意给她留了半边。
姜栈月心里暗骂了一句死变态,气呼呼的坐在了床塌的边沿。
没了油灯的光,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再加上外边的雨声和不定时滑过的闪电,姜栈月扫了一眼周围,心底有些谎。
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已经闭上眼睛的柯容华沉,他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安静的躺着。
斟酌许久的她回过头,还是决定凑合一晚,毕竟乌漆麻黑的,睡在地上连个被子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脱了有些繁琐的外衣,又扯下了头上那几个有些重的簪子,简单的叠了一番便放到了一旁。
做了无数的思想斗争,终于,她秉着帅哥陪睡的也不亏的想法,缓缓躺在了床塌的边上。
诺大的床塌,姜栈月只占了七分之一的地界儿,空着的部分甚至可以再塞下两个人。
此时姜栈月几乎是整个人都用着劲儿,稍微放松一点儿估计就掉下去了。
她紧闭着双眼,呼吸都吊着一半。
柯容华沉虽然也闭着眼睛,但是周围他还是感觉得到的。
一个包子、两个包子、三个包子、四个....、一百七十二个包子...
姜栈月努力的集中注意力,不停的数包子,心想着能快点儿睡着,睡着就没事儿了,不过现在的她一丁点儿的困意都没有,反倒是极其安静的柯容华沉,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就这样过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隐约间,她听到外边的雨好像停了,她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不再那么黑的四周,侧过了有些酸的身子。
她这一动,柯容华沉也睁开了眼睛,很轻的同她一起侧了过去。
忍了很久,终于还是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动作很快也很轻,姜栈月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拉进了一个很温暖的怀里,她挣扎了一番,本想坐起来,或是说句话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柯容华沉利落的把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将头埋在了姜栈月的后颈。一个胳膊在她头下枕着,另一个胳膊揽着她的腰。
“你干什...”
姜栈月动了动嘴唇。
“嘘,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柯容华沉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在这一刻多出了一丝祈求。
姜栈月咽回了后半句话,不再出声也不在乱动,她闻着柯容华沉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儿,十分的助眠。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这一晚睡的很好很踏实,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
雨过天晴,金色的阳光穿过窗户照进偏殿。
光线有些刺眼,姜栈月坐起身来瞧了一眼身旁,并没有人。
枕边却多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裙。
她很快的换好了衣服,梳洗打扮了一番过后便去了正殿。
阳光照射下的禾风殿明亮了许多,顿时让人觉得焕然一新,尤其是殿外的那颗被风雨吹打一晚,散落了一地花瓣的桃花树,在灰白色石子的衬托下,格外的好看。
姜栈月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柯容华沉,就连一向粘着他的景阳也没来禾风殿。
她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刚要喝便听到殿外有动静,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丢下杯子一头扎进偏殿,在箱子里随意抄起一只面具,慌慌张张的带了起来。
此时的正殿
“醉人阁的姜姑娘跟二殿下三殿下私交甚好,言行上还望柳乐师有些分寸。”
薛公公端着声音,看似平静的嘱咐着身旁的人。
柳乐师闻言轻笑一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提着琴萧等乐器的众人。
客气的朝着薛公公俯身行了个礼。
“今日便是西域公主使臣进宫的日子,咱家还有事处理,就不同柳乐师唠叨了,请自便。”
说完薛公公便离开了,只留下这几个宫里的乐师候在禾风殿外。
柳乐师原本是姜国的乐师,当初进宫是依着自身的天赋,如今被留在宫里同样也是因此。
数年来,他见过的舞女乐师数不胜数,更何况久居宫中,见到的都是些技艺超群的人,如今还是头一次听说彧安城有姜姑娘这号人物。
柳乐师攥了攥手里的笛子,深思许久。
禾风殿是二殿下的寝宫,没有允许自然是没有人敢贸然闯入的。
更何况薛公公告诉过自己二殿下有事未归,所以一行人只得候在禾风殿外。
姜栈月提着裙角倚在浮雕墙边,时不时的往正殿探个头,过了半天也没见人进来。
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正殿,贴着禾风殿的大门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柳乐师的听觉很敏感,站在门外不远的他耳朵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殿内的动静。
他抬了抬眸子,轻声说道:“若是在下没猜错的话,姜姑娘在殿内吧。”
姜栈月瞳孔一紧,一动不动的定在了那里。
卧槽?不是吧?
这都听得到???
姜栈月没说话,只听门那个有些许熟悉的声音又说道。
“二殿下久久未归,众乐师静等无妨,可眼下宫宴在即,耽搁久了怕有不妥。”
确实如此,宫宴就在今夜,万一耽搁了...
姜栈月咬着下唇,斟酌一番后,拉开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