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环顾了下四周,此刻的她半坐在一个古旧的小巷中,小巷的两边是两道土坯的院墙,院墙被主人家用草木灰刷了一遍,墙根长满了墨绿的青苔被一层薄薄的雪掩盖了。贴墙的后背凉凉的,身子有些发冷,下身已经冻得无知觉了,她想挪动下身子换个姿势,才看到了窝在自己怀里取暖的小女孩。
女孩约莫八九岁,头上绑着个快开的双丫髻,乍一看像绑了两个鸟窝,瘦弱的身躯上着了件浅绛色的窄袖衫,外罩一件对襟短襦,下身是百草霜色襦裙,衣裳半旧却洗的干净。
此时,女孩暴露在空气中的半张脸被雪半掩了,雪下被冻得红扑扑的小脸颊依稀有记忆中那个人的影子。
段云青的情绪陡然一下激动起来,抬起刚恢复了点血色的手小心翼翼扫落小人儿脸上的雪,那半张小脸颊逐渐与记忆中的脸重合,她试探地叫了声:“段初南”
迷蒙中听到呼唤,女孩因为天寒紧紧抿在一起的眼皮抬了抬。
谁开了这么大的空调,这是想冻死爸爸吗,段初南暗自腹诽。不过身下面好暖和啊,就是硌了点。
她很不客气地窝在段云青怀里翻了翻,试图找个更软乎的地方,又从破衣兜里头抽出小手。抬起来往上送了送,又在段云青脸上一通乱摸。
段云青觉得好笑,笑眼弯弯地看着怀里的人,任那只不安分的手在脸上放肆的扫来扫去,只觉得心中一片温暖。
妈妈呀!是个人脑袋!
段初南一激灵,陡然吓出一身冷汗,瞬间睁开了大眼睛眼,顺着眼前的衣衫往上看去,发现了一张笑眯眯的脸。
这个脑袋长的还有点像段云青小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已经死去的姐姐,鼻子一酸,只消片刻,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就要放声大哭,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姐姐。
踩到奶油都能摔坏了腿,还就遇上了坏蛋。学了几年的跆拳道也是个半吊子的,平时就爱吃零食、做白日梦,还总熬夜,身体又不好,只记得招数拳脚打出来也没力气。
想和坏人同归于尽吧,奈何战斗值实在太低,结果眼睁睁看着亲姐姐给自己报仇雪恨。唉.....各种辛酸,一言难尽。
段云青一看不好,忙低声解释道:“好像,穿越了”
啊?穿越?
“那你是不是段云青?”
段云青不说话了,轻轻点了点头。
“你也活了啊.....”段初南骤然喜极而泣,翻起身抱着段云青的脖子就开始嚎,“段云青...我怕死了......”
见她涕泪交加的样子实在好笑,又不好此刻笑出来,段云青便拍着她乱蓬蓬的头表示安慰,良久才说了声“再哭下去又要冻死啦,先想想怎么应付现在吧!”
段初南听了,赶忙止住了哭声,结果洪水一冲收却收不住了,又嚎了几嗓子才止住了声势,静下来思索起来。
怎么就穿越了呢?
段初南坐起身找了块干的墙胡乱擦了擦,也不嫌脏直接靠了上去,仰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
恰在这时,漫天纷飞的雪停了下来,隐在云深处的阳光冒了个头出来,一片零落的雪花落在红通通的小脸颊上,天地间骤然大亮。
虽然渴望穿越,通过自己的双手发财致富,但是.....段初南低头打量着自己的穿着,一身半旧的棉布衣裳好几处已经被划开了口子,锯齿边的破布条垂在身前荡着,搭在肩上的几缕头发凌乱干枯,嗯...确定是小乞丐无疑了。
身下有层薄薄的雪,一阵风刮过来吹的她直打颤,她不禁想到身体的原主人。想来小娃娃怕是死的比她们还惨,心中蓦地升起一股怜惜。
总之,情况已经是现在这般了,她们会替她们好好活下去的。
不过......真正的白手起家啊!说好的呆傻的小丫鬟、檀香的架子床呢?茅草屋和几亩的沙地?给个金手指、极品亲戚都不带怕的.....她也好想一穿越就站在阶级的金字塔尖尖,混个丞相府不受宠的嫡女或是几品官家的庶女当当也行啊。
唉......
算了,天意如此总有它的道理,环境艰苦也要干一份大事业,做两个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的五四好青年。
她给自己鼓了鼓气,默默接受了穿越成小乞丐的事实,转过头对段云青安慰一笑,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馨,樱唇微启,似黑夜里的一弯明月,令满天的星光黯然失色。
段云青回以一笑,温润如水,却滴答落在人的心湖中央,平静的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段云青,我们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你看对面的墙,还有咱们身下坐的地方。”段云青盯了巷尾片刻,收回了视线闭上眼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里应该是在某个县城或者镇上,一般的山村家家户户坐落得稀,不会出现这种巷子。”
段初南抬起两侧冻得僵直的手,打了交叉摆在胸前,接着话往下分析。“按古代城镇东富西贵南贫北贱风水格局,咱们现在的位置是在外城的南北区。应该是南城吧。”
“什么时候修的玄学?”
“这个哇,小说里写的啊,哈哈哈这么几年的书不能白看啊!”
“哦......这就是你所有科目都低分飘过的原因吗?”
“......”
“姐!咱还是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再冻下去可不就白被老天送来了。”段初南见势不妙立马撤军,双手合十闭眼貌似虔诚地拜了拜。
要知道她老姐虽然只比她早出生几十分钟,但向来以长姐自居,打小就管她极严。所以看起来像个豪放派的她,其实连对象都没找过。
段云青挑了挑眉,道:“先讨一阵子饭吧。”
段云南闻言欲哭无泪,知晓自己也没有反抗的权利。何况,不偷不抢的,目前也没有别的法儿。
想通之后,她站起身,像家里的老猫抖虱子似的甩落衣裳上的雪,理了理头发转向小巷口,两腿打着颤却坚定的往前走。
你丫,腿给劳资冻得!耍个帅都不成,段初南暗骂一声却无可奈何。
段云青摇头笑了笑,也跟着站起来,因为坐太久腿过于僵硬走路有点踉跄,她扶着墙定了好一会儿才站稳了,择了手边一片爬山虎叶子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