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顾倾城亦是微微一怔。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阿大竟然没有将她的嫁妆从柳家别庄带出来。
难不成，这柳家的人是不打算把嫁妆还给她了？
这怎么可能呢？
而顾倾城这一愣神，躲在她身后的小丫头就已经直直地冲了过去，猛的撞向了百花楼的大门。
“嘭！”
小丫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眼里，已是一片黯然。
她知道，这世间不会再出现第二个肯用嫁妆赎自己的人了。
既然注定这辈子只能死在百花楼，那她还不如现在就一头撞死，倒也干净！
“不要！”顾倾城大惊失色，一脸惨白。
小丫头那一脸决然、视死如归的样子让顾倾城心惊不已。
她飞快地抱起了小丫头，为其施针止血。
“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泪水，一滴一滴，打湿了小丫头的脸蛋。
“别哭，别哭。”小丫头终于睁开了眼睛，虚弱地摆了摆手。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离开竟然会让别人如此难过。
她，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想到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这么在意自己，小丫头的眼睛里又渐渐地有了生机。
彼时，顾倾城已经施针完毕，利落地将金针收了回去。
看着顾倾城那套行云流水般的针法，王妈妈笑着眯了眯眼。
这顾家的小姐，着实有趣得很呢！
而阿大也在此时开口道，“王妈妈，柳家的人之所以没把嫁妆给我，但是他们却给了我这个！”
“这是？”王妈妈皱了皱眉。
她虽然知道这顾大小姐与柳家相交匪浅，却没想到柳家对顾倾城竟然如此大方。
“小的已经点过了，不多不少，刚好是五千万两银票。柳家的人还说了，顾大小姐的事情就是他们柳家的事情。若日后顾大小姐再遇到麻烦，可直接去他们柳家求助。”阿大将一沓厚厚的银票交到了王妈妈的手里。
“是么？”王妈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的银票。
一两金，十两银。
这五千万两银票刚好够替小丫头赎身了。
闻言，顾倾城这才彻底地松了口气。
“听见了么？我们有银子了，可不能再做傻事了。”
“嗯。”小丫头郑重地点了点头，冲着顾倾城宛然一笑。
那一刹的芳华，宛若枯木逢春，竟乱了顾倾城的心神。
上辈子，即便是成了花魁，金牡丹也从未笑过。
以至于整个大齐的人，包括顾倾城，都从不曾知晓她笑起来竟是这样的迷人。
许久，顾倾城才回过神来。
她牵着小丫头走到了王妈妈的面前，沉声道，“既然银子已经付清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吧？”
“等等！”王妈妈拦住了顾倾城的去路。
“王妈妈是想出尔反尔？”顾倾城美目一瞪，寒光立现。
王妈妈神色一僵，随后才笑着道，“当然不是了。只是方才见这小丫头开心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自己的价似乎出的有些低了。”
“你还想要多少银子？”
“这银子终归是死物，便是要的再多，也抵不上这丫头一个笑容啊。”
“你到底想怎样？”顾倾城蹙了蹙眉，眼里带了一抹不耐。
她最讨厌的，就是得寸进尺的人。
“其实我也没想怎样，”王妈妈甩了甩帕子，笑着道，“只是想要顾大小姐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这个么……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自然会告诉顾大小姐的，还望顾大小姐到时候不要失言啊。”
“妈妈这是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深闺妇人罢了，既没钱，又没权，还带着一个孩子，像我这样的人，哪里能帮上王妈妈你呢？”
“你做不到，或许别人可以做到呢！”王妈妈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银票，“怎么样，顾大小姐，”
“不行！”顾倾城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王妈妈的要求。
她是她，柳家是柳家。
柳公子已经帮了她够多的了，她没有理由再为别人添麻烦了。
至于这个小丫头，如果王妈妈不肯放人的话，那她就只能来硬的了。
她相信凭着自己的针法，即便不能全身而退，也一定能闹的个两败俱伤。
可奇怪的是，听了顾倾城的话，王妈妈不但没有生气，反倒还笑了起来。
“难怪、难怪……”
怪不得这柳家的人待顾大小姐不一样，如今看来，这顾大小姐的确和寻常的女子不大一样。
“顾大小姐，人你带走，这银票，你也拿回去吧。”王妈妈笑着道。
“不用了。王妈妈的好意倾城心领了。”顾倾城却摇了摇头，“银票您还是留下吧，人我就带走了。”
说着，顾倾城便领着小丫头走了。
百花楼的情，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能耐应下的。
至少，顾倾城就不觉得她有资格应下这份情。
不过那小丫头见顾倾城真的拒绝了王妈妈的好意，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顾大小姐，那可是五千万两白银啊！你、你真的舍得？”
“不过是银子罢了。”看着小丫头一脸肉痛的样子，顾倾城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此生，能看见如此鲜活的金牡丹，当真极好。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顾倾城忽然问道。
她记得，金牡丹似乎并不是她的本名。
“我叫杜鹃。杜鹃的杜，杜鹃的鹃。”小丫头摇头晃脑，似乎对自己的名字很是满意。
“杜鹃？”顾倾城点了点头，“那你以后打算做些什么？”
“当然是跟着小姐你了。”杜鹃理所应当地说道，“不对，顾大小姐，你不会不要我吧？我虽然没做过别人的丫鬟，但是洗衣服做饭什么的，我都会的。我、我还会……”
“好了。我不会不要你的。”顾倾城笑着拍了拍杜鹃的手，只是眼里却闪过一丝黯然。
她当然不会不要杜鹃，她，只是怕委屈了杜鹃。
只是眼下这个情况，杜鹃不跟着自己，又能去哪儿呢？
顾倾城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府吧。”
“好！”小丫头这才重新笑了起来，一蹦一跳地跟在了顾倾城的身后。
可在转头的那一瞬间，顾倾城却忽然觉得身后闪过一抹寒光。
“小心！”
顾倾城赶忙将杜鹃推到了一边。
抬头，就见一枚长剑直直地向自己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