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田欲雪与易卑无明争暗斗中一转眼,半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
这一日,田欲雪一早起来,打了洗脸水,去往易卑无的院子,伺候易卑无起床洗漱。
门口,席妈妈拦住她,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道,“田姑娘,你娘来了,现在就在夫人的院子里,少爷这边我来伺候,你先过去吧。”
“我娘来了?”
田欲雪一愣,许是这段时间过的太过潇洒,她差一点就忘记了,她还有一个极品后娘。一听到,陈英芳来了,田欲雪警惕心立刻提了起来,小心地问道,“她怎么来了?”
席妈妈冷哼一声,“来向夫人讨钱来了,说什么自己养了这么大的女儿,可不能白送给人家,你娘还真是将你当个宝,朝我们夫人要了一大笔的彩礼钱。”
“那劳烦席妈妈了。”
田欲雪把脸盘交给席妈妈,转身快步往夫人的院子跑去。
“夫人啊,您是不知道,我们小雪从小就体弱多病,能平安长到这么大,我可费尽了心力,单单是给她买药的钱,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您是县太夫人,您家娶媳妇,这彩礼钱若是少了,说出去,您也没有面子是不?”
陈英芳只有一个屁股尖坐在椅子上,整个身子前倾,说话的同时,眼睛紧紧地盯在县太夫人的脸上,见县太夫人似乎并未生气,又继续开口。
“我们的要求也不高,您就随随便便给我们十两银子,再给我们四五亩良田,也就行了,这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您不会不答应吧?”
田欲雪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陈英芳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随随便便?十两银子?
再给四五亩良田?
这算下来,总共也要四五十两银子了,这还叫一点小小的要求?
这明明就是狮子大开口!
要知道,就算是县太爷,一年下来的俸禄,也不过十几两银子,她这一要,要走了人家好几年的俸禄,可真是敢开口。
趁着县太夫人还没发火,田欲雪立刻冲上去。
“娘,您来怎么都没有通知我?”
听到田欲雪的质问,陈英芳脸色立刻变了,“怎么,你都要嫁人了,我还不能来了?”
陈英芳是什么人,田欲雪在清楚不过,她生怕陈英芳在县太夫人的面前撒泼耍无赖,她耍完了走了,到时候,留下来的她可就难做了。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天天都盼着娘能来呢。”
田欲雪笑的一脸狗腿。
“真的吗?那你这定亲的事情,怎么都不跟我说?”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
“哼,还不是人家县太夫人明事理,派人给我送去了二两银子,我这一问,才知道,你竟然被人家县太爷家看上了,我这饭都没吃,赶了一整夜的路,现在才到。”
易卑无他娘给她家送了二两银子?
这算是聘礼?
田欲雪在心中暗想,二两银子,对于迎娶一个农村姑娘来说,算是中规中矩的。
“田夫人,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们虽然有打算将田姑娘当成我们易府的媳妇来培养,但你刚刚提到的聘礼,这事我们可从来没有考虑过。”
县太夫人手中端着一杯茶,声音不疾不徐。
“什么?”陈英芳愣了,笑容从脸上消失,“什么叫没有考虑过,娶妻出聘,自古如此,您可是堂堂县太爷,总不会连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都忘记了吧。”
“陈夫人怕是忘了,田姑娘可是您亲手卖给我的,从她入府的那一天,便已经是我易府的人。”
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下田欲雪的脑袋,她被卖了?她现在已经不是自由身了?
当初,她父亲和陈英芳说要将她送到易府上的时候,可从来没提过卖身契这回事,她还以为,他们只是想让她来此挣些银子补贴家用,却从来不曾想到,她居然是被卖了!
“娘,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陈英芳眼神有些闪躲,却硬着口气道,“是又怎么样,你天天在家白吃白喝的,我们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哪能一直养着你这么个闲人。”
“闲人?我洗衣做饭,喂鸡喂鹅,可曾偷闲过半刻?你将我卖了,你敢说不是为了救你那个混账儿子?”
田欲雪以为,人生最差的境遇,也不过就是重生成为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还一贫如洗的农村丫头,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更差的是连自由都没有了,她竟成了奴籍。
被戳中了心事的陈英芳,恼羞成怒,“你个赔钱货给我闭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儿子那可是要传宗接代的,岂是你能比的?”
“传谁的家的宗,接谁家的代?”
陈英芳被噎了一口,只狠狠地等着田欲雪。
田欲雪不想再和陈英芳纠结这个问题,只冷冷的问,“这事,我爹他同意?”
“咱家我说了算!”
陈英芳并没有正面回答,高声喊了一句,却是明显的做贼心虚。
看来,她被卖了这件事,她那窝囊爹还并不知道。
“所以,我是真的被卖了?”
田欲雪低声呢喃,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再抬头,看向陈英芳的目光,似刀子般锋利。
对上田欲雪的眼神,陈英芳竟倏地感觉后背一凉。
“你个死丫头,你看什么?!”
田欲雪冷冷地勾起唇角,皮笑肉不笑。
“既然娘早都已经将我买了,那我与田家便已无瓜葛,我定亲也好,成亲也罢,这彩礼钱就算有,那也是由夫家的人送到易府上,跟娘又有什么关系?”
陈英芳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抓田欲雪。
“你这个死丫头,还没嫁人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是不,看我不打死你,让你跟我顶嘴!”
田欲雪岂会站在那等着她打,见陈英芳有所动作,田欲雪已经往县太夫人的身旁跑了过去。
陈英芳扬起的手,眼看着就打到了县太夫人,忽然,站在县太夫人身边的凌妈妈一抬手,便一把抓住了陈英芳的手腕。
“大胆民妇!”
一声厉喝,吓得陈英芳一个激灵,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冲动的行为,立刻向后退了几步。
田欲雪正为自己的先见之明叫好时,陈英芳却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放开了嗓子,又哭又叫。
“没天理了!真真是没天理了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现在就要白白送被人抢去了呦!我们这老百姓呦,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都欺负我们老百姓,都欺负我们老百姓啊!”
田欲雪预料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陈英芳开始撒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