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府当家人汪泽,任兵部侍郎,朝中清流砥柱,刚正不阿的典范,颇受百姓称道,没想到府中下人都能揣金带银,定然贪得不少,还和意图谋反的乐莽暗中勾结,这样的官居然被当成好官!
我真不该怪那群百姓骂我,他们是真瞎啊!
我在家里翻箱倒柜,誓要在汪府的人之前找到账册,让那群愚民看看何为忠,何为奸?
“圣旨到——”
一声公鸭嗓让我不得不从床底下钻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帼忠侯端木兰与辉国公乐无栖情投意合,天造地设,赐二人下月初六完婚!钦此——”
……
我们只见过一面哪里情投意合了?
“阿七你可真是闲不住,来京师不过几日,就找了个情投意合的媳妇。”扶柳一副吃人的表情。
我连忙解释:“这全是皇帝乱点鸳鸯谱,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其月可以作证!”
“哪次偷腥不是其月帮你打掩护?你们主仆分明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我揽过他的肩面上堆笑:“要说蛇鼠一窝,我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是窈窕妩媚的百年蛇精,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其月拉拉我的衣摆。
宣旨太监一副吃了狗粮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国公爷还是快些接旨吧,咱家还得赶回宫复命呢!”
你怎么还没走?我心想。
“你怎么还没走?”扶柳问。
我连忙捂住了扶柳的嘴。
“时公公,扶柳来自穷乡僻壤,不懂礼数,您别和他计较。”
我塞给时梦廷一锭银子,并未接旨,而是赔笑问到:“敢问公公,为何皇上突然把婚期提前了?”
时梦廷冷哼一声,用鼻孔对着我说:“还不是定国公寻死觅活地吵着要退婚,皇上才急着把生米煮成熟饭,堵住他的嘴。”
“可我还在孝期,成亲恐怕不妥吧!”
“乐莽犯下谋逆之罪,当诛九族,皇上若不是看在朝阳公主的份上,国公爷早被诛连,皇上都不把您当乐家人了还谈何守孝?更何况……”
时梦廷鄙夷地打量了扶柳一眼,接着说:“更何况国公爷孝期都能买男妓入府,如何不能奉旨成婚?”
扶柳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我痛得手一抽,他的骂声如同决堤的河水,喷泻而出:“你才是男妓!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呜呜”
我连忙又捂住了他的嘴,接了旨之后又塞给时梦廷一锭金子赔罪,时梦廷还是气冲冲地走了,我差其月相送。
“阿七,你竟然把我的钱给那个太监!”
“你就当破财免灾吧!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给皇上吹口耳边风就能砍了你。”
“我还怕他?他不过是个人妖,我可是百年蛇妖!”
“这里可是人间,有仙界守护,还有天道轮回,你不许乱来!”
“好好,你不就是怕遭天谴么?天谴真有那么可怕?”
扶柳因为吸收魔气修为可谓神速,他又急功近利曾以人为食增长法力,不足二百年就有了其他妖类至少要五百年才能达到的修为。正因为他得尽好处也未受到惩罚,因此缺乏善恶观念,也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你不怕魂飞魄散可以试试。”
“你就知道吓唬我,天谴真那么可怕,你怎么没有魂飞魄散?行了行了,我不阻止你成亲不伤害你的新娘还不成吗?”
距离婚礼只剩七日,知道我国公府人手不足,皇上专门安排礼部来帮我准备。令人意外的是皇后对这次婚礼也很积极,将贴身的嬷嬷都派了来。
皇上自幼便与朝阳公主极为亲近,朝阳公主能下嫁乐莽也是皇后从中作梗,按理说她绝不会喜欢我这个朝阳公主的遗孤,莫非多年未见皇后已经修身养性到如此大度了?
大婚前夜,除了赌坊的掌柜,城中不知多少百姓盼着我身亡,终是让他们失望了,唯有各个赌坊都赚得盆满钵满。
我就在一片凄凄惨惨戚戚的氛围中去迎亲了。
“苍天不开眼呐!将军命太苦了,偏偏这天煞孤星的命还这么硬……”
“这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定国公一家满门忠良,皇上怎么能让他们和满门奸佞的乐家联姻呢?”
教习嬷嬷充当媒人,非让我骑着新郎官的高头大马,听着百姓的指指点点,我犹如芒刺在背。
“天煞孤星真是害人不浅,我将全部家当都押在了将军身上,他不死让我只能喝西北风了!”
“我更惨,上有老下有小,本来想着稳赢不赔赌一把,谁知道他没死,简直不给我们全家留活路!”
“平日里我从没去过赌坊,就赌了这一次,因为他赔了个精光,我老婆现在见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我连家都不敢回了!”
“他怎么还不去死?他不死我们可怎么活呀!”
“对呀!”
……
这怎么能怪我……
我觉得再这么慢慢悠悠地巡街我一定会被百姓打死,双腿一夹马肚子,自己提前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前白纸飞扬,挽联飘飘。
莫非我克不动端木兰,却克死了老丈人?
“我说阿七你该不会真的是天煞孤星吧?希望你只克人不克妖。”扶柳化作一条小蛇从我背后钻出来,伏在我耳边吐着信子。
原来我不是芒刺在背,而是有蛇在背啊!
“我说背上怎么那么不舒服,敢情都是你闹的!”
“昨日在床上你还说舒服,今日要娶新人就说不舒服!”
“昨日你又不是伏在我背上……”
“那我去下面?”
“别!”
那画面太美我想都不敢想。
“你快从我身上下去,往常门后都有埋伏,小心伤着你。”
扶柳一闪不知道哪去了,我小心翼翼地迈进左脚,没有青龙偃月刀,没有龙胆亮银枪,也没有丈八蛇矛和玄铁倒钩鞭,看来果然是端木信雄死了,否则他一定会出来将我打飞。我第一次双脚踏进将军府,一路上虽没人迎我,也没人赶我。
人家正在办丧事,我穿一身喜服自然不讨喜,丝毫不怪他们的怠慢。
灵堂设在外院堂屋,灵位上写的不是端木信雄,而是端木兰。
我真的克妻?
没有下注参赌真是亏大了!
等等,我成了鳏夫?
正在发愣时其月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少主!您怎么突然跑了,真是累死我了!端木将军死了?呀!我发财了!我把所有钱都押在少主能赢上面了!”
“你不是说你押的端木兰么?”
“虽然我很想押端木将军,但是少主要死了我还要钱有什么用呢?所以我将钱都押在了您身上!”
“你竟敢诓我!”
“乐无栖!你就这么想我死吗?”棺材后面传来一声粗犷的女声。
“诈、诈、诈尸啦!”其月双眼一翻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