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遂踏云到了天峨多伦渥山。
这座山极为广阔峻峭,蜿蜒数百里,在云头上往下看就如一条长长的蜈蚣。
两人落在最高的山峰镜月峰下,见那些壁立的山峰简直要高耸到天上去了;从下到上全都是大块儿的岩石,岩石的缝隙里到处长着枝桠弯曲的杂草树木,那主峰的形状极像一个巨人。
绮霞看了赞叹不止。
两个人站在高处往下看,看见一个美丽的湖泊静静的卧在山坳里,湖的背面倚着山峰,那山峰下建了十几间房子,都是白色屋顶红色的墙壁,窗户开的极小。
那湖水的周围有一圈平坦的草地,草地上扎满了小帐篷,想是有人临时居住在这里。
再看远处的山道上,有很多人排着长队往山坳里走,身上都背负着行李,有的人一步一叩首,那头磕的甚是虔诚。
“这些人这是做什么?”绮霞好奇问道。
“他们是来求姻缘的。这湖侧住着一位水镜仙子,其实就是一个女巫,看姻缘极是灵验。是以他们全国的青年男女在婚前都要到这儿来问姻缘,如果女巫说不成,那这段感情指定会没有好结果;如果她说是好姻缘,那双方回去就可以操办婚事了。”
“是么?”她看着那湖面眼睛变得迷蒙起来:“果真灵验么?”
墨隐看她的表情知道她想去看,故意道:“一个女巫能有多大能耐?也能算的了神仙的命?我不信。”
“我们变成凡人试她一试。”她仰头看着他,一脸渴望的表情。
“好吧”。他不忍拂了她的意,再说自己也觉得好玩儿。
说罢一挥手把两人变成了水镜国人的模样,红发、漏斗鼻,覆船口,外加一双铜铃眼。
绮霞顾不得笑他便往山下跑,一会儿便来到那湖边上。
见那些青年男女甚有秩序,队形排的一丝儿不乱,地上也没有什么杂物,干干净净的,这些人只是跪在那里默默的等着。
这时湖那边划过来一艘小船,船上坐着一对男女,还有一个巫祝打扮的男人在划船。
绮霞发现这船好奇怪啊,竟然就如在镜子上滑动一般,水面上一丝水波儿也不起。
再看那湖面,明明有不小的风,可是湖面静静的没有一点波澜。
莫非这水镜湖就是由此得来么?她指着湖面扭头看着墨隐。
他慢慢说道:“传说这湖水是女娲娘娘的梳妆镜变化的,所以有如此奇像。”
绮霞点点头,暗自寻思:这女娲娘娘有几把梳妆镜?为何这镜子变成了湖水?真是奇怪!
心里默默嘀咕不已,表面上故作镇定,两个人找了一个地方静静的排队。
那小船上的男女下了船,又一对青年跨上船去,船只快速的向里滑动。
那刚从船上下来的男人愁苦着脸,女人掩面嘤嘤的哭泣,想是问的不好。
等了两三个时辰,出来了好几对儿,有哭的,有笑的,绮霞看了不免暗暗的担心。
小船又划出来了,待划到岸边,墨隐站起身子挥了一下手,时空顿时凝结了。
那些人都霎时一动也不动的凝在那儿,他拉了她走到船边,把船上的两个人一手一个都薅下来放在岸上,然后自己和绮霞上了小船。
看她坐稳了,他又一挥手,法术一下解了。
那划船的巫祝似乎有点迷糊,问道:“可是要下船?”
“刚上来的!往里走!”墨隐大声道。
小船遂往湖心划去。
绮霞坐在船上看那湖水如镜子般光亮,低下头看看果然倒影十分清晰,再用力一伸头一下看见自己丑恶的脸,吓得赶紧缩了脑袋老老实实坐着不动了。
刚到湖心的位置,就觉得湖底有异样,湖面开始剧烈晃动,一个大浪打过去,船几乎要翻了。
正在这时从她怀里飞出来一物,墨隐凝神看时见是一把镜子,这镜子飞到湖心上空顷刻间洒出万道金光,这金光把整个湖全部都罩住了,湖面才平静下来。
金光霎时收住,镜子掉下来平放到绮霞跟前,她把镜子捡起来看了一会儿,就原样收回怀中。
她心里恍然明白涂山良娣说的,这镜子原是有一对儿的话了,这宝镜重逢应该是心里有些波动的。
墨隐倒不知道她有这宝物,原来她自去了魔界就从没在人前拿出来过。
他也不问她,只叫巫祝开船,那巫祝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手脚酸软,划不了船了。
这时岸上诸人一个个惊恐尖叫,过后都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墨隐知道隐瞒不了,遂收了法相,和绮霞飞到湖对面去。
这时那些白顶红房子里的人都出来了,跪在岸边膜拜,墨隐对为首的侍女说:“水镜仙子在哪里?”
“回上仙,在••••••,在那间最高的房子里。”
两个人走过去一看,见那房子不大,安着一个厚重的拱形木门。拉开木门,门上挂着一个墨绿色的厚门帘,打帘子进去,立刻闻见一股浓重的檀香味儿。
屋子里灯光昏暗,四壁空空,墙壁都用椒泥涂了,混合着檀香味儿,形成一股神秘的怪异味道。
里面密室前面挂着一张鸡母珠穿的帘子,据说这鸡母珠有剧毒,颜色赤红,穿成帘子倒是蛮好看。
珠帘后面隐然坐着一个女人。
隐约见得那女子穿一身朱砂色的麻布裙,静静的坐在那里。
绮霞隔着珠帘看她,见她似乎是中原人长相,头发也是乌黑,不似本国人。
帘子外面放着两个蒲团,他们两人一人一个都盘腿坐了下来。
墨隐开口道:“这次搅扰仙子是来问个姻缘。”
“来这里问姻缘要先拿礼物。”那女子一张嘴,听声音是个中年的夫人。
墨隐从怀中取出一枚夜明珠递进帘子里,一个侍女进来收了。
那中年女人盯着他默默看了一回,回转身向身后的香案祷告,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的是什么。
绮霞看见那香案上面似乎悬了一张人像,似是个女神像,面容却看不真切。
那女子祷告了一回,转过身来缓缓说道:“你是天煞孤星,没有姻缘。”
绮霞和墨隐对视一眼,急道:“这是如何说?怎会没有姻缘?”
女子不回答,又看向绮霞,微微点头示以注目礼,语气甚是和蔼庄重:
“姑娘,你是白玉镶黑金,投错了地方,••••••。”她看着她的眼神很有些异样。
“来日我们还有缘再见。”说罢那女子站起身来走到内室去了。
等了半日不见有人出来,墨隐拉着她便出了那间气味怪异的屋子,站在水边,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绮霞悻悻的,兀自寻思那女子话里的意思。
墨隐倒不以为意,什么天煞孤星,我就是那夭天的煞星,老子就是要搅他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