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李田邦拿袖子给她擦眼泪，“是我不对，可这个念头我老早就有了，不光是因为想给二哥看病的原因。”

“你嫁给我，给我生了文悦和文竹，我打心眼里高兴，可这高兴之后又觉得对不起你，”他将已经从大哭变为抽泣的杜丽娟揽入怀里，继续道：“我们在一起也有好几年了，可硬是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一年到头手里也攒不上几个钱，连块不料都舍不得为自己买，我想，我是不是太窝囊了……”

“所以呀，我想去打拼一下，为你，也为了孩子。”

李文茵躺在床上睡不着。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特别是李田远的病，让她尤为担心，这一想，就睡不着了。

房间另一头传来老两口的说话声。

李家人口多房子却不大，几乎是一房人住一间房，他们二房也不例外。

原身有个亲姐叫李文玲，还没出嫁的时候和原身睡同一张床，刘金花和李田远则睡在另一头的炕上，中间只挂了块布作为遮挡，等同于没有隔音效果。

“大哥今天说要分家，我看四弟也是那个意思。”

“咳……”李田远低咳一声，“我下不了地，吃饭的嘴又多了一张，他们哪里能不介意。”

“三弟那可怎么弄，难不成真的要去当兵？”

“……他性子犟，打定主意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不过就算他给了钱，咱也不能要，那可是他用命换来的钱……”

气氛有些沉默，两人都没再说话，不知道是睡了还是不想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文茵就被李老太给叫醒了。

李老太盯着李文茵看了好一阵，破天荒地给了李文茵一个好脸色。

“傻——文茵来，再走近点给奶瞧瞧。”

李文茵心下起疑，不知道这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嗯不错，脑子清楚了之后比以前好了不少，老二媳妇你过来——”李老太叫着刘金花。

“金花啊，你家丫头也到了能说婆家的年纪了，我这正好有个人选，我跟你说道说道。”

李老太明明在笑着，可这笑容却让刘金花觉得后背发凉。

“娘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茵儿才十三，身子骨都还没长开，哪里就能说婆家了……”

李老太遭到她反驳，脸瞬间扭曲了一下，“这还叫没长开？”她用拐杖指着李文茵，“金花啊我跟你说，那人家里很不错，傻、文茵过去就光享福就成。”

见刘金花丝毫不心动，李老太又补充道：“人家给的礼金就二两银子，这样一来老二的药费不就有了？我也答应人家了……”

一旁的杜丽娟听着稀奇，不禁问了句：“娘，那男方是谁啊？”

刘老太瞪了她一眼，“你们也都认识，就是镇上朱家的儿子朱富贵，朱家可是大户人家……”

刘金花如坠冰窖。

镇上朱家、朱富贵……

朱富贵都死了三个媳妇了，每个都是被朱富贵活活打死的，女方的家里也不是没来闹过，但朱家挑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孩，朱家给了点钱就打发了事。

这事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但凡是对闺女有半点疼爱的人家，是不会把女儿送进朱家送死的。

她还想着为什么李老太会给茵儿介绍一门这么好的亲事，这哪里是好亲事，分别是想让茵儿送命啊！

“不行！我不同意！那朱富贵是什么样的人娘你不会不知道，你这是要茵儿死啊娘！”

刘金花歇斯底里得喊着，看到一边站着的李田坤和刘翠，连忙喊道：“大哥大嫂你们帮我劝劝娘，茵儿绝不能嫁到朱家！”

可是李田坤和刘翠并没有如她所愿。

“金花，娘说得没错啊，”刘翠拍拍她的手，“那些谣言都是别人嫉妒朱家编造出来的，当不得真的的，金花你听嫂子一句话，这样好的一门亲事，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啦，你得为文茵好好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我就是死，也不能让茵儿嫁给朱富贵！”

李田远满是愤怒地声音传来。

他撑着墙站在了门口，满额头的汗，唇色惨白，模样颇为狼狈。

李老太见了心下大喜，刚要问李田远身子是不是好了，就见李田远身形一晃，猛地摔倒在了地上。

“田远——”

“爹——”

李田远被手忙脚乱地扶了起来，抬到了床上。

他耷拉着眼皮，面带绝望之色。

“娘，大哥之前不是提过分家么？我也觉得我们还是分了家得好，”他顿了顿，“分了家，就不用担心会摊上我这个光吃不干活的废人，你们也能放过金花和茵儿。”

李文茵坐在一旁的马扎上，听着李田远的话只觉得鼻头发酸，李**捂着嘴巴泣不成声。

“我和老头子还没死你们就想着分家，老三你这是要我死啊……老天不开眼，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孝的儿子，老头子你快来劝劝老三……”

李田远不为所动，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李老头太阳穴处的青筋狠狠跳动了几下。

村里有户人家今天办事，他带着李田邦去给人家帮忙，哪晓得事情还没忙完，就听说家里闹起来了。

李老头把杜丽娟叫了过来，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丽娟没有半点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一旁听着的李田坤急了眼，不等他为自己开脱，就挨了李老头一巴掌。

“都多大的人了，一个两个的整天尽整这些缺德事儿，也不怕给自己折了寿！”

李老头做惯了农活，手劲不是一般的大，这一巴掌下去，李田坤觉得眼前都有些发黑。

“你！给我起来进屋去！”李老头朝着李老太吼了一声，小老太太肩膀一缩，颤颤巍巍从地上爬了起来进屋。

李老头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已经变得不像一个家了呢？

或许是孩子们大了，心思也变多了吧。

“老二，你可想好了，这个家，你真的要分？”

李田远点头，“爹，儿子不孝，我身子已经这样了，不如直接将二房分出去，也省的大哥他们心里不舒服。”